第359章 谁都别想见

夜行人冷笑一声：“他这是找死。”

“殿下说了，此人极狡，若不亲眼见他尸首，绝不收兵。”

邓钧缓缓点头：“那就让你们的人，好好收一收这个废物的命。”

“安排多少人？”

“沿途设三处埋伏。”夜行人说着，从怀中取出地图，“这里是他预计的路线。”

“第一道伏击，设在三柳坡，地势狭长，正适合弓弩伏杀。”

“第二道设在龙泉口，水路交界，有人伪装渔夫，可拖延他行动。”

“第三道最关键。”他指着地图中一片密林，“竹山林场，地方僻静，我们会布二十七人，正面对杀。”

邓钧微一沉吟：“你们确定能杀他？”

“只要他不是神仙。”夜行人语气冰冷，“没人能从那片林子活着出来。”

“最好是别留活口。”邓钧目光阴沉，“我不想再让他翻身。”

“明白。”

夜行人说完，转身欲走，脚步又顿了一下，“还有一事。”

“说。”

“柳闲突然对南郡几家富绅下手，查了账簿，抄了三家宅子。”

“现在整个南郡的富户都慌了，有几家正在往你这儿送礼，想请你保他们。”

邓钧冷笑一声：“他这是想敲山震虎。”

“可惜，这种法子，只管一时。”

“他要去赤安县？”邓钧眼神一寒，“那就让他连赤安县都到不了。”

“动手的事，你们全权处理，别把我牵进来。”

夜行人低头：“属下明白。”

屋内气氛再次归于寂静。

天色刚亮，晨雾未散，淡白的雾气裹着官道两侧的林木，仿佛天地都在屏息。

“殿下，请三思。”段晨脸色极沉，声音压低。

柳闲坐在粮车顶上，身披一件墨色斗篷，腰间挂剑，神色如常。

“想了。”他淡淡开口。

“要出手，就得让他们看见我在路上。”

段晨眼神不舍，低声咬牙：“属下会把人埋伏在竹山附近，若有变故，立刻救援。”

“救不救得出来，是你们的本事。”柳闲扫他一眼，声音平静，“我已经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像块肥肉了。”

段晨还想再劝，却被柳闲抬手止住。

“走吧。”

马蹄声响起，三匹马、一辆粮车，缓缓驶出东门。

官道一路通向赤安县，路边绿树成行，风吹叶动，静谧得近乎诡异。

柳闲坐在车上，手搭着膝头，神情松弛。可衣袖下的指尖，早已扣紧了袖中暗藏的小瓶。

药，是他自配的。

可以让伤口血流不止，但不至致命。

若想做诱饵，就得像。

【第一处埋伏·三柳坡】

一箭从高坡窜出，带着破空之声。

柳闲眉梢微挑，未动。

那箭擦着车顶飞过，钉在车后的木板上，震出一片碎屑。

身边两名侍卫立刻拔刀：“敌袭！”

林中顿时响起数十道脚步声，乱箭如雨。

柳闲低声道：“撤！”

三人立刻跳下粮车，转身朝林中奔逃，按照预定路线往第二处埋伏地引。

【第二道伏击·龙泉口】

河岸渔船忽然炸响，一群伪装渔夫的杀手扑来，挥刀上前。

侍卫被拖住，柳闲顺势翻身滚入河道边的小径，独自疾奔。

他的脚步不乱，却故意将气息外放，引得杀手一路追赶。

“他往竹山去了！”

“快追！”

【第三道伏击·竹山林场】

林间风声呼啸，雾气更重。

柳闲独行走入林中，脚步不快，仿佛疲惫已极。

忽然，箭啸破空！

“噗——”

一支黑羽弩箭，从树顶斜斜射下，狠狠钉入柳闲左胸。

血，瞬间喷涌。

柳闲踉跄两步，倒在地上。

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晕过去——那支箭，是他自己算准角度避开的，但留了七分力伤自己。

“中了！”林中杀手低呼。

几名黑衣人从暗处现身，快速靠近。

“别靠太近。”一人冷声，“看着他断气再撤。”

柳闲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眼神却依旧清醒。

他听着这些人悄声说话，一点点记下他们的衣着、口音、领头人的面容，甚至脚步声的节奏。

这一切，他都记下了。

为将来清算。

五息后。

“死了。”

那人蹲下，用刀柄拨了拨柳闲的脖子，无声冷笑。

“收队。”

他们带走了那支箭，却没发现，柳闲右手藏在袖中，紧紧握着那瓶药丸。

杀手走后，林间再次归于寂静。

直到一炷香后，段晨带人破林而入，看到柳闲倒在血泊中，脸色大变！

“殿下！！”

他扑过去，一手探脉，发现还有微弱跳动，顿时大吼：

“快！抬走！”

锦衣卫们脸色铁青，小心翼翼地将柳闲包裹起来，快速撤出林场。

【同一时辰·南郡城内】

消息传回南郡，整个衙署一片大乱。

县丞、主簿、典吏齐聚一堂，人人脸色惨白。

“出事了……五殿下……中箭了！”

“听说是伏击！还是弩箭射中心口！”

“这若真死了，咱们都完了！”

“皇帝若知……咱们一个都跑不了！”

吴观——太守府的主簿，额头冷汗直冒，声音发颤：

“快！快让人去确认情况！”

“不管死没死，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府中顿作鸟兽散。

黑衣人跪在邓钧面前，语气平静：

“任务完成。”

“弩箭穿心，血流如注，亲眼看着他没了气息。”

“竹山林场？”邓钧挑眉。

“那里尸体不好留，烧了。”黑衣人起身，“我已经命人处理过。”

“干得好。”邓钧哈哈一笑，踱步几步，望着窗外的天色，轻声吐出四个字：

“柳闲已死。”

书房内顿时弥漫一股畅快的气息。

他握拳：“那废物……终究扛不住。”

黑衣人提醒道：“属下还是建议，派人再确认一遍。哪怕死了，也得见尸。”

夜色沉沉，冷风穿林，一轮孤月挂在枝头。

军医所外守着七八名锦衣卫，身着黑衣，佩刀而立，神情冷峻。

门口立着一块木牌，上书四个字：闲人免进。

段晨站在院门口，双手抱臂，目光冰冷地扫着来来往往的官吏和探子。

“谁让你们来的？”

一个典吏匆匆赶来，还未踏进院门，就被段晨一声冷喝钉在原地。

“我是奉吴太守之命，前来看望五殿下的——”

“回去。”

段晨声音不重，却带着冷意。

“从现在起，除非我点头，谁都别想见殿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