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什么好拒绝的

柳画端坐在案几前，纤手执壶，轻缓地斟了一杯茶，推到柳闲面前。

她的目光落在茶盏上，神色复杂，似有犹豫。

见状柳闲接过茶，浅抿了一口，眉梢微微挑起：“碧螺春？这茶不错。”

柳画抬眸看着他，轻声道：“殿下应该明白，我不该见你。”

“哦？”柳闲随手放下茶盏，笑意未褪，“可你刚才，不是主动邀我上楼的吗？”

谁知柳画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低柔：“殿下，你不该留在南境。”

随后柳闲指尖轻敲桌面，语气随意：“怎么，你还要劝我走？”

只见柳画轻轻颔首：“我不想伤害你，也不希望你与我们为敌。”

柳闲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目光玩味：“听上去，你们是要做些什么大事？”

她沉默片刻，轻声道：“殿下聪慧，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柳闲微微眯眼，看着面前的女子。

“你是神龙教的人？”

他语气平淡，语尾带着点笑意，像是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闲话。

柳画没有立刻回答。她的指尖轻轻划过茶杯边缘，低垂着眼帘，片刻后，才轻轻摇头。

“不是。”她轻声道。

屋外，琴声早已停歇，烟雨楼也在夜深中渐渐安静下来。

夜风穿过雕花窗棂，将烛火吹得微微摇曳。

柳闲静静看着她的眼睛，轻声笑道：“可你刚才那番话……不像是站在朝廷这边的人。”

柳画抬眸，神色复杂：“殿下，神龙教虽然名声不好，但他们确实在南境百姓中有些拥护者。”

“那是因为他们杀得还不够。”

柳闲语气淡漠，“再让他们多屠几村，看看还有多少人愿意信。”

他收回视线，指尖轻敲桌面。

声线沉了些：“他们口口声声说是为天下苍生，真要为百姓，怎么不拿那些贵族下手？怎么偏偏杀的是手无寸铁的平民？”

屋内静了几息。

柳画低头倒茶，玉指微颤。她轻声道：“我知道，他们也并非真正的义士。”

“嗯。”柳闲接过茶，随口喝了一口，“不过是打着救国救民的幌子，行割地称王之实。”

他靠在椅背上，语气不急不缓，“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在西境做了什么？那些被当做‘供体’的百姓，是怎么死的？”

柳画手中一顿，缓缓抬眼。

“所以，不管他们说得多冠冕堂皇，”柳闲望着窗外那一轮孤月，神情淡然带着几分寒意，“这神龙教，我是一定要铲了的。”

“就算我现在只是个没权没势的废物皇子，我也会让他们知道，朝廷不是他们能骑在头上的理由。”

柳画沉默了。

她垂下眼睫，掩住眸中那丝情绪。

片刻后，她轻声开口：“殿下既然已决定，那我也不再劝。”

她轻轻起身，走到窗边。

望着楼下空无一人的院子，声音带着些冷意：“不过……你今晚见的那位苏远舟——他不是普通人。”

柳闲一挑眉：“哦？不是才子吗？”

“他确实是。”柳画转过身来。

看着他，语气缓慢，“但他还有另一个身份——神龙教执事‘苏冕’的亲子。”

柳闲眉头轻挑，嘴角缓缓勾起。

“神龙教的执事？”他似笑非笑，“那小子藏得够深啊。”

“所以他才处处针对你。”

柳画轻声道，“他在云阳县多年，借才子之名混迹权贵圈。这次你突然来，他怕你搅局。”

柳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看向她：“那你呢？你告诉我这些，不怕他父亲知道？”

“我不归他父亲管。”柳画的语气冷了几分，轻飘飘一句，“我和神龙教的关系……只是互相利用。”

她眼神清明，轻声道：“我从未真正效忠过他们。之所以留在烟雨楼，不过是为方便接触一些人。”

“你对他们也没好感？”柳闲问。

“没有。”柳画低声回道，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他们手上沾了太多血，我不会跟着他们下地狱。”

烛火轻晃，映在她脸上，柔和温暖。

柳画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柔：“神龙教所做的事，已经远离了他们曾说的‘为民’之道。我现在不再关心他们是否覆灭。其实，神龙教灭了，我也不会束手无策。”

她的目光穿过窗棂，看向外面被夜色笼罩的空院。院中，微风掀起了几片飘零的花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凉意。

“我有我的办法。”她的语气微冷，带着一点疏离，“要对付的，是那个狗皇帝。”

说到“狗皇帝”时，柳画嘴角浮现一点淡笑，又瞬间消失。

柳闲听着她的话，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细致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倒是挺有自信。”柳闲轻轻笑了笑，似乎并不意外。

“可惜神龙教的覆灭，并不是你一个人的决定。”

柳画静静看着他，眼中透着一点复杂的光。

她放下茶壶，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襟，目光再次看向窗外的院子。

像是那些话并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自己在说。

“殿下，”她的语气稍微温和了些，“你或许觉得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棋局，但你可知道，景帝那个人……远比你想的要危险。”

她顿了顿，“我虽不效忠神龙教，但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只是替我排除了一些障碍。”

柳闲没有回应，只是轻轻敲着茶盏。

他没有急着开口，静静地看着她。

柳闲没有再说什么，轻轻摇晃着酒杯，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一刻。

突然，二楼那位柳画的身影轻轻一动。

她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

没有急着开口，只是站在楼梯上，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点难以捉摸的情绪。

目光似乎捕捉到了柳闲的一瞬。

她开口时，声音带着丝丝柔软的挑逗，“殿下，今晚，你是不是要再拒绝我一次呢？”

她的话音轻柔，带着一点暗示。

柳闲微微一笑，手指轻轻一弹酒杯的边缘。

抬眼对上她那双秋水般的眼眸，语气随意低沉，“拒绝？”

他嘴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好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