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不留痕迹

当年平定草原十八部后，他以“安定朝局”为由收回了柳闲的兵权，如今想让他再出征，柳闲怎么可能不趁机讨价还价？

空气沉默了一瞬，景帝手指轻敲桌案，眸光幽深。

良久后，他缓缓道：“你要多少人？”

柳闲微微一笑：“十万。”

“胡闹！”

景帝脸色一沉，冷声道：“十万大军？你以为南境的兵力是取之不尽的吗？”

柳闲耸了耸肩，一副无辜的模样：“父皇都说了，南境连三万大军都不够，那儿臣自然要多要一些。”

“再说了，儿臣若是带着太少的人去，万一落得沈柏庭那般下场，那岂不是更麻烦？”

景帝目光一寒，心中怒意翻涌。

他当然知道，柳闲这是故意狮子大开口。

但——

他没有选择。

如今南境战局彻底崩盘，朝廷除了柳闲，已无人能胜任。

他压下心中的怒意，冷声道：“五万，不能再多。”

柳闲轻笑了一声，似乎对此并无异议。

“行吧，那就五万。”

景帝眯起眼，总觉得这小子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答应。

果然，下一刻，柳闲话锋一转：“不过，父皇，上次儿臣辛辛苦苦打下的草原，回头兵权就被收回了。”

“这次南境平定之后……是不是也该给儿臣一个保障？”

景帝目光一沉，终于明白柳闲的真正目的——

他不仅要兵，还要保证这次不会被轻易收回！

空气一时间再次陷入沉默。

景帝沉默地看着柳闲，后者神色淡定，嘴角微扬，显然不可能退让半步。

他在逼景帝做选择——要么让他掌军彻底平定南境，要么换人。

可景帝已经没有人可换了。

片刻后，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好。”

“这次平定南境，你可自行调配兵马，朕不会干涉。”

“但若战事平定，你仍不得擅自动用军队。”

柳闲嘴角一勾，缓缓点头：“好。”

这就够了。

他知道景帝的性子，不可能彻底放心他掌军，但只要让他重新掌握兵权，这局就还有得下。

再者——

这一战，他不只是要平叛，更要彻底掌控自己的未来。

柳闲微微一笑，缓缓躬身：“那，儿臣便去准备了。”

景帝深深看了他一眼，摆手：“去吧。”

柳闲起身，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去。

吴总管目送着柳闲的背影，回头看向景帝，忍不住小声道：“陛下，五皇子这次……怕是不会那么轻易受制于人了。”

景帝闭上眼，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低沉：“朕知道。”

“但南境，朕只能交给他。”

吴总管低下头，不再多言。

夜风微凉，柳闲负手走在宫道上，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终于拿回兵权了。

他不急，南境的问题是个烫手山芋，真正的挑战还在后头。

不过，在动身之前，有些事得先安排好。

王府书房内，灯火通明。

一名黑衣男子悄无声息地跪在地上，身姿笔直，眉眼凌厉，正是锦衣卫指挥使，段晨。

“殿下。”段晨低声道，“人已经安排好了，只等您的命令。”

柳闲坐在软榻上，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轻轻吹了吹，语气闲适：“神龙教的动静，如何了？”

“属下得到的情报，沈柏庭那支三万大军，确实是中了神龙教的埋伏。”段晨沉声道，“不过，并非一般的战场失利，而是有些蹊跷。”

柳闲挑眉：“说来听听。”

段晨目光微敛，低声道：“属下得到消息，沈柏庭入栖云谷前，曾收到一封‘密报’，说神龙教在谷内设坛，正在进行秘密祭祀。沈柏庭信以为真，急着立功，于是仓促进谷，结果中了埋伏。”

“消息是谁放出去的？”

“尚未查清。”段晨低声道，“不过，属下已经安排人潜入南境，会在殿下抵达前，将所有有价值的情报送来。”

柳闲轻轻放下茶盏，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敲了敲桌面，轻笑道：“既然有人给沈柏庭送‘密报’，那本殿这次去南境，怕是也会有‘惊喜’等着吧？”

段晨微微低头，没有开口，但显然，他也有同样的猜测。

柳闲不疾不徐地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深夜中的王府，轻轻笑了笑：“南境不太平，京城也一样。”

段晨犹豫了一瞬，低声道：“殿下，属下需不需要提前安排几支人手，保护您的安全？”

柳闲摆摆手：“不用。”

“本殿去南境，不就是为了看看……谁在等着我吗？”

——

另一边，太子府内。

书房内灯火明亮，红色烛光映照着玉冠华服的男子，正是三皇子柳暝。

他的脸色阴沉，指尖轻叩桌案，眼神暗沉不定。

沈柏庭的失败，已经让他在朝堂上颜面尽失。

可更让他烦躁的，是柳闲。

父皇竟然重新给了他兵权！

他原以为柳闲是个懒散无争的废物，可现在看来——这个五弟，比他想象中更棘手！

“殿下。”

一名亲信在一旁低声道：“柳闲此番去南境，若是平定了神龙教，那他的地位只会比以前更高。”

“届时，他手握兵权，名声更胜，甚至可能再次威胁您的储君之位。”

柳暝脸色微微一变，指尖顿了顿。

亲信观察着他的神色，语气放得更低：“殿下，何不借此机会，将他彻底除掉？”

柳暝目光微动，抬眸看向亲信：“如何除？”

亲信压低声音，缓缓道：“这次南境局势混乱，柳闲带着五万大军远离京城。只要在途中或南境布置好‘意外’，再把责任推给神龙教……”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此，殿下既能除掉这个威胁，又能让五皇子彻底变成‘朝廷的烈士’，父皇还能为此感慨一番。”

柳暝微微皱眉，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当真要这么做？

柳闲毕竟是他的弟弟……

可转念一想，柳暝眼神冷了下来。

这是皇权之争！

不管是亲兄弟还是敌人，只要挡了他的路，那就必须被铲除！

沉默片刻后，他终于缓缓点头：“去安排吧。”

亲信拱手，嘴角微微扬起：“属下明白。”

柳暝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不安，既然要做，那就必须彻底。

他低声道：“记住，要做得干净，不留痕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