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赶出城

汴州城，遥遥在望。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宽阔的青石官道上，城门外车轱碌声响个不停。

商贩挑着担子进城，马匹低嘶打着喷，勾勒出早市繁忙的一角。

而汴州的另一侧，却是一片肃穆庄重的景象。

汴州府尹赵清在城门外早早地候着，一脸恭敬。

身后跟着一众官员，衣冠楚楚间隐隐透着拘谨，似乎内心藏着不少忐忑。

赵清的目光时不时瞟向官道尽头，满脸堆着谄笑。

他侧过脸，对着旁边跟随的幕僚低声说道：“五皇子一到，咱们这出迎接的场面，绝不能差一分。钦差嘛，面子得撑足。”

“一定一定，”幕僚堆着笑脸，连忙附和，“大人早有安排，那马车上必是五皇子本人。这次无论他想查什么，咱们只管把戏做足绩效，显得客气些。没权没势的五皇子，又能翻出什么浪来？”

赵清不动声色地冷哼了一声，自信满满：“若真是没脑子，一个废物皇子，就算给他点证据又如何？到头来不还得听我的。”

官道尽头，官员们已经隐隐看到了驶来的马车，赵清立刻打起精神，正襟危坐，似乎在竭力装出一副严肃模样。

他紧盯着那辆车，生怕漏掉任何细节。

微微眯了眯眼睛，自言自语般开口道：“到底还是来了，我倒要看看这位五皇子是不是个天大的笑话。”

几里外的林道旁，一男一女缓缓步行，朝汴州城走近。

柳闲一身常服布袍，面色淡然，肩头靠着一把胡乱包着破布的剑，模样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

他步子不快，脚下的青石板踩得节奏稳定，像是在悠闲散步。

与他同行的杨雨柔却显得有些局促，她的身子微微颤着，低头抿着嘴唇，眼神不安地瞥向前方。

“李公子，您真的打算这么走进汴州吗？”杨雨柔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声问。

李公子自然就是柳闲的化名。

柳闲闻言，眼皮一抬，露出一抹毫不在意的笑：“不然呢？难不成骑匹快马，插个钦差的旗，大摇大摆地闯进城？”

杨雨柔抿紧嘴，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可若是汴州府尹那边安排了人迎接……公子不露面，岂不是让他们起疑心？”

柳闲伸手拍了拍剑鞘上的破布，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就是要让他们起疑心，这样才有意思啊。”

他看了她一眼，眼神带了几分调侃：“杨姑娘，别忘了，我是个‘废物’，整天被人打压到连影子都看不到的那种废物。所以，他们就算疑心，也不会拿我当回事。”

杨雨柔低头不语，咬了咬唇。

她知道柳闲一向自信，却没想到他居然能把“废物”的名头用得如此从容不迫。

“听着，”

柳闲突然止住步子，回头看向她，眼神比刚才多了几分冷意，“接下来进城，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跟着我的脚步，别多话，更别乱看。”

杨雨柔下意识点头，显然被他那眼神唬住了。

柳闲见状，满意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乖点就好。别担心，有我在，你不会出事。”

汴州城门前的马车终于缓缓停下。

赵清立刻带着众官员迎了上去，脸上挂着笑容，语气谦卑：“末将赵清，携汴州文武百官，恭迎五李公子驾临！”

他一边行礼，一边用眼角余光紧盯着马车，却迟迟没有等到回应。

车厢的帘子被护卫掀开，里面的“柳闲”只是微微颔首，终究没下车。他伸手接过护卫递来的茶水，动作缓慢又漫不经心。

赵清心中微沉，脸上却丝毫不露异样。他笑着继续说道：“李公子舟车劳顿，属下特意在城中府衙备了一处小宴，还请李公子移步稍作休息。”

假“柳闲”轻咳了一声，语调毫无波澜：“有劳了。”

赵清试探了几句，见车里的“柳闲”始终不下车。

也未表现出任何特别的态度，心中虽然疑惑，却不好再多言。

他带着众官恭敬地跟着车队入城，而未注意到不远处小路上的一对男女。

青石小路上，柳闲负手而行，目光扫向城门，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们的排面挺大啊。”

柳闲悠然感叹了一句，“整个汴州的官员都跑出来吹风了，就为了迎一个没用的五皇子。”

杨雨柔跟在身后，低声道：“李公子，府尹这是在虚张声势吧？您不直接出现在他面前，真的……没问题吗？”

柳闲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一如既往淡然：“没问题，有时候，越低调的人，反而越让人看不透。”

他顿了顿，又摇了摇头，自顾自地笑道：“我现在这身打扮，就像个过路的乡下人，谁会把我和什么钦差联系到一块儿？”

杨雨柔咬了咬嘴唇，声音有些犹豫：“可是府尹那边会不会……”

“放心，他不敢乱动。”

柳闲的语调忽然冷了几分，眼神倏地变得深邃，“这汴州，是我的猎场。他赵清，想跑也得等着我点头再说。”

说完，他扬了扬头，走向城门。

刚迈入城门，杨雨柔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下意识抓紧衣角，目光警惕地扫向四周：“李公子，这汴州……未免太干净了些。”

柳闲似笑非笑地回头看她一眼，语气懒散，“干净不好吗？地上没乞丐，街边没灾民，沿路商户摆得整整齐齐，听起来像个模范城嘛。”

杨雨柔神情更加凝重，低声说道，“不对。我走之前，汴州的灾民数不胜数，街头巷尾不少人连饭都吃不上。如今这些景象，不可能是真的。”

柳闲的目光落在街道的一角。

那里几个小贩低声交谈，但目光不时往旁边的官差看去，像是忌惮什么。

他嘴角一弯，似笑非笑地轻声说道：“看来咱们的府尹赵清，舍得出点血，把城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只可惜，再干净的地方，只要掀开表面，总归会有些脏东西。”

杨雨柔脸色一变，低头附在他耳边小声道：“李公子，这些灾民……莫不是被赶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