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戏弄

柳闲神色淡然，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带着几分若有所思的玩味。

目光在赵正和赵洪身上淡淡一扫，冷冷地说道：“教子无方？赵大人，若仅是教子无方也罢，但你这愚子竟敢堂而皇之地对本殿污蔑诬陷，岂能轻轻揭过？”

赵洪此刻已然冷汗涔涔，见父亲求饶无果。

只得跪下，磕头哀求道：“殿下，是、是我诋毁殿下，我罪该万死！但请看在我父亲的份上，求殿下开恩，饶恕属下一回……”

柳闲看着他们父子二人狼狈地跪在地上，随即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带着一丝无奈般地说道：“本殿一向宽厚，但你们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失望。”

他微微顿了顿，缓缓开口：“不过，本殿马上就要乔迁新居，原本打算宴请诸位大臣前来一叙，但实在忙于府中事务，未曾来得及通知。”

他有意无意地扫了赵正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赵大人既然如此诚心悔过，倒是可以代为通知其他大人前来吧。”

赵正心中一沉，立即明白了柳闲的暗示。

表面上恭敬地点头，实则内心苦涩无比。

这五皇子分明是在敲他一笔，逼得他不得不四处游说京中权贵，不仅要自己破费一份重礼，还要为他造势。

可事到如今，他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殿下放心，”赵正连忙表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臣定当尽心尽力，将殿下乔迁之事传达至各位大人耳中，礼金绝不会少了。”

柳闲满意地点点头，缓缓说道：“很好。赵大人果然通情达理，颇为识大体。既然你们父子如此诚心悔过，本殿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

他顿了顿，轻描淡写地向顺天府尹陈明泽吩咐道：“这样吧，就罚赵洪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赵洪一听脸色骤变，嘴唇微微发抖。

但在父亲的怒视下，不敢发出任何异议，只能低下头去，暗暗咬紧牙关。

这二十大板恐怕不会轻松，若是打重了，少不得得养伤一阵子。

陈明泽一听，立即恭敬地应道：“遵命！”

柳闲冷冷一笑，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角，神情冷淡地看了赵正和赵洪父子一眼：“赵大人，切记管教好你的儿子，莫要再生是非。”

言罢，他转身离去，周围侍从随之而行。

出门时依旧神态悠然，仿佛这场戏只是小插曲，丝毫未曾影响他的心情。

赵正眼睁睁地看着柳闲离去，眼中复杂之极。

他心中憋屈，但只能强行压下怒气，低头道谢，不敢再多言。

说是松了口气，也确实算轻了。

二十大板而已，皮开肉绽些，养上个把月也就好了。

但说是窝火，那也是不假。

这五皇子哪儿是“宽厚”？

分明是拿捏得死死的，逼着自己去给他张罗乔迁的礼数，真是打蛇打七寸，明明白白地让他们赵家吃了个哑巴亏。

赵正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赵洪，见他正捂着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屁股，咬牙切齿，脸上满是怨毒，眼神如狼。

他心头一沉，暗道这孩子实在不够沉稳。

这次吃了亏也好，免得将来在太子身边惹出更大的祸事来。

赵洪见父亲看他，忍不住低声骂道：“爹，这五皇子分明是早就设好了圈套，故意让我往坑里跳！这口气我咽不下！”

赵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低声训斥道：“哼，怨谁？本事没长几分，张扬倒是学得不差。五殿下当时就随手给你块玉佩，你倒好，第二天就在营里炫耀，生怕别人不知道五皇子‘赏赐’了你。说你愚蠢，都是抬举了！而且你也不动脑子想想，他怎么突然会赏赐你这个！”

赵洪被父亲这么一怼，顿时满脸涨红。

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最终愤愤道：“这五皇子心思阴险，一点都不像传闻里说的那个懦弱纨绔，咱们算是栽了。”

赵正哼了一声，不再看他，转头盯着顺天府的高墙，缓缓说道：“今天这事，的确是五殿下算计在前，但你也有失察之责。说到底，我们赵家是太子的人，既然跟太子站在一条船上，注定要受到其他皇子的打压。这次你吃了亏就算长个记性，以后小心点便是。”

说罢，他心中一阵烦躁。

这趟顺天府之行，不仅仅让他们父子俩丢了脸。

更麻烦的是，五皇子还让他去替自己传达乔迁之宴的消息，等于是变相替他造势。

京城里的官员们谁不清楚他们赵家效忠太子？

现在要他去替五殿下张罗，势必让人误会他赵正脚踩两条船，指不定还会被太子疑心生怨。

想到此处，赵正只觉头痛不已，捏了捏眉心，冷声说道：“回府再说。这次的事，你给我安分点，别再自找麻烦。”

回到府中，柳闲慢悠悠地步入书房，半倚在榻上，一旁的苏瑶小心翼翼地为他递上茶水。

她抬眼偷瞄了自家殿下一眼，心中疑惑。

自从殿下从顺天府回来，神情似乎愈发轻松，甚至带着几分愉悦。

天色刚刚擦黑，便有侍从来报，说户部侍郎赵正携厚礼登门求见。

柳闲轻轻挑眉，抬眼看了看身旁的苏瑶，悠然笑道：“这赵正倒是懂得体面。让他进来。”

片刻后，赵正亲自捧着几个沉甸甸的锦盒，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名侍从，皆抬着箱笼，低头不语。

赵正微微欠身，脸上挤出一丝谄媚的笑意：“五殿下，赵某备了一些薄礼，为殿下乔迁之喜贺礼，还请殿下笑纳。”

柳闲面无表情地看着赵正，微微点了点头。

目光却淡淡扫过那些箱笼，似乎随意一瞥，但已经将里面的东西看了个分明。

夜明珠、黄金锭、上好蜀锦、金丝绸缎、甚至还有几块和田美玉。

柳闲表面云淡风轻，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赵大人太客气了，区区乔迁而已，何须如此破费？”

柳闲淡淡地说道，语气里听不出多少喜怒，倒显得有几分清冷。

赵正赶忙低头，堆着笑说道：“殿下宽仁待人，赵某心中敬佩之至。这几日犬子在顺天府也算受了教训，回家后自知羞愧，日夜反省。赵某愚钝，教子不严，特意带上这份薄礼，还望殿下海涵，千万别与小辈计较。”

“哦？赵大人说得如此诚恳，本殿倒是不好推辞了。”

柳闲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手指有意无意地敲击着椅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