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坏的没边了

身为官员，自己不可能既保全官位又不顾百姓死活，可又不能将百姓逼死，倘若真是如此，那就违背了他的初衷。

盛书君如此想着，等到赋税全都收缴完毕，就叫来了刘青山，让他把自己私库里的粮食悄悄送给百姓，但特意叮嘱他莫要让旁人知晓，也唯有如此才能弥补他心头的一丝愧疚。

第二日上朝，盛书君便带着赋税和奏折回了京城，向七皇子复命。

李弘楚见他这么快完成任务，微微挑眉：“盛大人，你办事，本宫果然放心。”

“多谢殿下。”盛书君垂眸，神情有些冷淡，此刻也没了往日那般与他虚与委蛇的念头。

见他无精打采的模样，李弘楚自然明白，让一个清官去做为难百姓之事是多么艰难。

可他越是这样，李弘楚就越要他去做。

李弘楚依靠在紫檀椅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青花瓷的边缘，忽然他眼皮一抬，眼尾掠过一道寒光。

“不过，大人，近日朝廷中的事情实在过多了，父皇的病也没有好转，本宫实在忙得焦头烂额，麻烦你的日子实在太多了。”他唇角微扬，笑容却半分未达眼底，宛若毒蛇吐信般泛着阴鸷、纠缠阴冷的气息，“今日啊，又要麻烦大人了。”

说完，他便从下面的暗格里抽出了一封文书。

“这里面呀，可是些硬骨头。”

盛书君接过文书一看，发现是一份目录，上面都是一些抱负远大的读书人，好几个是今年才中的金科状元。

“殿下，这是何意？”盛书君浓眉微蹙，心头带着几分不安。

“新来的人儿看不清局面，大人去提点提点，要是有不听话的……”李弘楚停顿片刻，目光中杀意一闪，宛如那毒蛇龇起了泛着冷光的獠牙，“今年的乱葬岗上又添了几个新坑，倒是缺一些新鲜的血气。”

他的话很是明了，能拉拢的便拉拢，拉拢不了的便直接杀了。

那几个年轻的官员，盛书君与他们有过几面之缘，他们年龄尚小，血气方刚，意气风发，正是鲜衣怒马少年时。让他去动手，他实在下不了这个狠心。

盛书君缓缓抬眸，眸色中带着几分犹豫。

“殿下，他们都是些难得的人才，只是年龄尚轻，还看不清局面，稍加历练，想必一定能成大器。倘若如此冲动行事，是否太过残忍？”

“啪”的一声，李弘楚手里的玉盏猛地搁在了檀木桌子上。

“盛大人，本宫希望你做一把不会说话的刀。”

一句话再明显不过了。

宫中的气氛有几分凝滞。

李弘楚的尾音带着些黏腻得让人心头发怵的笑意，他直勾勾地看着盛书君：“刀若是生了锈，就该回炉重造了。”

无可奈何，盛书君也只能照办。

他带着那份名单，好在名单上的两人听到他那番蛊惑的说辞，很快就妥协了，答应为七皇子效力。

“盛大人，久仰久仰，不知是什么风把您这尊大佛吹到我这边来了。”

刚入杜府，盛书君表明来意，便听到里面的男人上前迎接。

只见来人一身暗红色长袍，身形修长，双眸明亮，虽不是生得俊美非凡，但也自带一股朝气蓬勃的书生意气。

对于这杜怀，盛书君先前也是派人查过的，他是今年科举的新科状元，出生于属地，家境贫寒，才学一流。

朝中上下，人人都道他是个有风骨、有抱负的青年才俊。见到他的第一眼，盛书君便能笃定此人今后定能成为国家栋梁。

“久仰杜大人。”盛书君嘴角挂起浅笑。

“不必不必，我府中事情还多，盛大人有话直说便是。先前我听李大人与王大人提起，您已经去过他们府上了。今日来到我这儿，莫非也是为了给七皇子当说客？”杜怀眼眸微转，笑里藏刀。

想不到他心思如此细腻敏捷，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来意。盛书君但笑不语，缓缓又道：“七殿下礼贤下士，心怀天下，若杜大人能辅佐他，想必定能施展抱负，造福苍生。”

“造福苍生？盛大人这话说得未免有些太早了些。”杜怀眼尾清扬，带着几分嘲讽，“如今朝堂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七殿下推行暴政，盘剥无数，扰得百姓民不聊生。我虽为一介读书人，但也明白何为忠义之事，断不能与他同流合污。”

“杜大人此言差矣，如今局势，顺者昌，逆者亡，顺应大势，方为上策。”

“顺应大势？盛大人，你若知大势是歪路，跟着走便是逆行，又当如何？你身为官员，只顾自己贪图享乐，又将天下百姓置于何地？”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

不知过了多久，这杜怀猛然住口，像是屈服般说道：“盛大人如此执着，下官若再拒绝，怕是太不识相了。”

没想到他忽然答应了，盛书君松了口气，双手抱拳：“那既是如此，本官就回去复命了。”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

说时迟那时快，那杜怀忽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盛书君的后背猛然刺去。

听到动静，盛书君猛地往旁边躲闪。

然而二人离得太近，他终究无法躲过。

“噗嗤”一声，刀入肉，鲜血瞬间染红衣裳。

“杜大人，你……”盛书君瞪大眼眸，满脸震惊。

“盛书君，你个狗官，助纣为虐，残害百姓。我今日就算拼了命也要为民除害，绝不能与你同流合污！”杜怀咬牙切齿，又将手里的匕首往前送了送。

刀子更深，血流更猛。

“杜大人，你……你……”“误会”二字还未说出，盛书君便只觉眼前发黑，随后整个人身形摇摇欲坠，很快昏倒在地。

不知昏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线刺破黑暗，他终于勉强睁开了眼。

盛书君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雕花木床上，身下还垫着锦缎。

他刚准备起身，胸口的伤便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盛大人，你可算醒了。”

李弘楚推门而入。

盛书君被屋外日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缓缓起身，准备行礼。

“罢了，不必了，你如今受了如此重伤，这些繁琐礼节能免的就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