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难以抉择

天边已然隐隐泛起了鱼肚白。

天，马上就要亮了。

盛君书紧握双拳，双眼布满红色的血丝。

气氛凝滞。

而恰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窒息的氛围。

紧接着，便是一声尖细的高喊：“圣旨到——”

尖锐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黎明前显得格外刺耳。

盛君书身子一僵，满心的焦急瞬间被惊愕所替代，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样的节骨眼上，竟会有圣旨传来。

只见那传旨的太监迈着小碎步，身后跟着一众侍卫，匆匆而来，到了近前。

太监展开圣旨，尖着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查有不法之徒花钱买官，致科举排名混乱，为正朝纲，特令即刻重新殿试，着众学子即刻进宫候考，钦此！”

盛君书听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屋内长宁生死未卜，正等着他在身边，他又怎能在此刻离开，可这圣旨又岂是能违抗的？

抗旨不遵，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不仅他自己性命难保，还会连累家中老小。

府中众人听到有圣旨，皆是一脸高兴，尤其是老太太，连忙催促着，“快快快，书儿，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接旨啊！”

与此同时，安长宁的痛呼声也从屋内传来。

盛君书心猛然一痛，眼中满是挣扎与痛苦，可终究，在那太监的再三催促下，他咬了咬牙，缓缓地屈膝跪下，口中艰难地吐出：“臣……领旨谢恩。”

他脚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一般，一步一挪地朝着前来接他的马车走去。

片刻后，车轮滚动。

马车疾驰在通往皇宫的大道上，扬起一路的尘土。

晨光映照，皇宫大殿泛金辉，紧张氛围隐现。

众人皆知，元弘新买官一事暴露。皇帝震怒，要求彻查此事。

科举名次需得当场重新裁定，一众学子们怀揣着或忐忑期待的心，纷纷齐聚于此，准备再次进行殿试。

盛君书站在人群之中，身姿修长而挺拔，一袭月白色的长衫，虽因昨夜未眠而略显憔悴，可眼神却一如既往的沉稳坚定。

考官一声令下，殿试正式拉开帷幕。

殿内寂静无声，只闻笔尖摩挲纸面的沙沙声，众人皆全神贯注，奋笔疾书。

盛君书更是才思泉涌，平日里饱读的诗书、对治国理政的诸多见解，此刻纷纷涌上心头，化作那一行行文字，跃然纸上。

时光悄然流逝，这场殿试终是落下了帷幕。

众人交卷后，皆屏息凝神，等待着宣判。

不多时，太监尖细的嗓音便在殿内响起，宣读着殿试的结果。

“榜眼——盛君书！”

此话一出。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艳羡钦佩的低语声。

盛君书先是一愣，随后赶忙上前，恭敬地跪地谢恩。

皇帝坐在那龙椅之上，俯瞰着下方这位年轻俊才，见他虽青涩却透着沉稳大气，才情更是不凡，心中满是欣赏之意，当下便龙颜大悦，开口道。

“爱卿果然不负朕望，今特命你入翰林院，日后可要尽心为朕分忧，为朝堂效力啊。”

盛君书再次叩头谢恩，口中诚恳应道：“微臣定当竭尽心力，不负圣上隆恩。”

等到所有的人名字宣读完毕，皇帝解散众人，盛君书不敢有丝毫耽搁，便率先抬脚朝着宫外快步走去。

他脚步如飞，一心只想快点回到安长宁身边，哪顾得上其他。

却不想，行至御花园的九曲回廊处，迎面正碰上了长公主一行人。

李念安正与身旁的侍女说着话，抬眸见一白衣男子从不远处行色匆匆走过，不禁微微一怔，随后秀眉轻皱，带着几分嗔怪问道。

“那是何人，竟敢在宫中如此慌张，见到本宫都不行礼，还有没有规矩了！”

一旁的太监连忙恭敬地回答：“回长公主殿下，这位公子乃是新科榜眼盛君书，因家中有急事，故而行色匆匆，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公主海涵。”

然而，忽然看清楚那张脸，李念安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喜，脱口而出道：“原来是他！”

而这边盛君书满心挂念，快马加鞭总算回到了府里，他前脚刚踏入院子，下一秒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婴孩啼哭之声。

盛君书只感觉自己被一道雷给劈中了，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也顾不得什么仪态，拔腿就朝产房奔去。

“生了！”

“终于生了，恭喜世子！贺喜世子！”

“恭喜世子，生了个大少爷！”

院子里的人立刻欢喜成一团，产婆抱着孩子就要给盛君书看。

盛君书如今哪有心思看，直接冲到了床边上，看到眼前之人发丝湿润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脸色惨白如纸，瞬间眼睛就红了。

他一把握住了安长宁的手，五指的凉意，叫他心头狠狠一颤。

“长宁，都是我不好，我无能，没办法守在你的身旁。对不起。”盛君书颤着嗓音，慌张道。

安长宁用力地睁开眼睛，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

“我知道你要去参加殿试，我不怪你，世子，我为你高兴，我们有儿子了…”

话音未落，安长宁像是用了极大的气力，微微喘着气。

盛君书心疼，连忙让她别说了。

“安长宁你放心，往后我一定好好护着你，不会再让你这般累了。”

老太太从稳婆手里接过了孩子，看着这小孩的模样，她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这孩子哭得如此嘹亮，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钱氏亦是满脸笑意，凑到老太太怀里看着襁褓中的婴儿，眼里也难得多了几分慈爱。

“是啊，娘，这可是咱府里的大喜事呀，而且今日听闻我儿在殿试中表现优异，被点入了翰林院，这可不就是双喜临门嘛，当真是祖宗庇佑呐。”

老太太连连点头，转头看向盛君书，目光中满是欣慰与赞许。

“书儿啊，你此次争气，入了翰林院，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又得了这么个大胖小子，往后可得更加勤勉，莫要辜负了这大好前程啊。”

盛君书赶忙起身，恭敬行礼，回道：“孙儿谨遵祖母教诲，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府中期望。”

随后盛君书又看了一眼床榻之上虚弱的安长宁，“长宁为我诞下子嗣，实属不易，孙儿斗胆请求，将安长宁抬为平妻。”

此话一出，现场安静了片刻。

安长宁费力抬眼。

直直地朝他望去。

一颗心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