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人死不能复生

苏灵雪自己都搞不清楚是怎么摸到宋铁兰的镖局来的。

她只记得，自己一路上不停地催着刘南笙快点儿走，快点儿走，生怕耽误了一秒钟的时间。

等到了门口，苏灵雪两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苏灵雪就这么站在门口一会，就闻到内里传来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儿。

苏灵雪的心开始狂跳起来，她惴惴不安地推开门，却发现锦衣卫们已经先到一步。

看着那些神色严峻、步履匆匆的锦衣卫们，苏灵雪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她几乎发疯似的冲上前去，却被萧瑾高大坚实的身躯牢牢挡在了门外。

“苏姑娘，就在门外等候吧，里面……不适合进去。”

萧瑾用自己的身体尽量遮挡住苏灵雪的视线，刚刚屋内一片狼藉，就连他这个已经历经过上百个犯案现场的锦衣卫使，都觉得触目惊心。

可即便是隔着萧瑾的身躯，苏灵雪还是余光中看到了镖局一角。

眼前巨大的刺激让苏灵雪情绪逐渐崩溃，她疯狂的捶打着萧瑾的胸膛，近乎咆哮着怒吼：“萧瑾，你别拦我，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苏灵雪的咆哮一声接着一声，她近乎乞求地看着萧瑾、

看着苏灵雪满是泪痕的倔强小脸，萧瑾忍不住轻轻叹气。

他无奈的别过头，身体微微侧转，给苏灵雪让出一条窄窄小小的路来。

苏灵雪急忙挤了进去，她每走近院子一步，就察觉到空气中血腥气更为浓重一分。

院子里的景象比苏灵雪想象中的还要惊悚可怕。

小翠的上半部分身体七扭八歪地倒在院子中间，血液流了一地，凝聚成一个黑红色的小水滩。

血泊之中有一条伤痕累累的残缺手臂，正紧紧地握着已经燃尽的炮筒，因为失去躯干，手臂显得格外的惨白。

场景太过于血腥，苏灵雪忍不住捂住嘴巴，她大声地干呕起来。

一直站在院门口处的萧瑾闻声走近，安抚地拍打着苏灵雪的背。

“小翠是被凶手用钝刀五马分尸了。”

萧瑾嗓音低沉，他尽量压制难过的情绪。

看着眼前的惨状，苏灵雪纵使已经联想到了死因，但当话被直白的从萧瑾嘴里说出来时，她还是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宋小姐呢，她怎么样？”

院落里，苏灵雪用目光找了一遍又一遍。

苏灵雪内心升起一丝宋铁兰还活着的希冀，即使她知道这希望很渺茫，但她也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她注视着萧瑾，想从他口中听到确切的答案。

对着这双带着充满期待的眼，萧瑾有一瞬间的错愕，他不知所措地捏了捏手心，深吸了就口气才缓缓开口道。

“宋铁兰就在里面。或许现在去见她最后一面，还来得及。”

这个消息让苏灵雪顿感五雷轰顶，她的双眼顿时瞪得猩红，直直望向那门口打开的房间。

苏灵雪不顾满地血污尸骸，她失魂落魄地冲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她此生都难以忘记的景象。

那个刚才还活生生抱着她的宋铁兰，此刻已垂下铁骨铮铮的头颅。

苍白无血色的尸首被紧紧地捆绑在柱子上，满地折断的刀剑无不透露着原主生前进行过激烈的反抗。

苏灵雪一步步木然的挪到宋铁兰尸首前，用颤抖着的掌心给宋铁兰轻轻合上张大的眼睛。

宋铁兰裸露在外的小臂一下子吸引了苏灵雪的注意力。

苏灵雪定定望着，宋铁兰平日光洁如玉的小臂，此刻已布满错落有致的刀痕，鲜血凝固，将身后的柱子染红一片。

苏灵雪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宋铁兰，尸体尚存余温传达到她的身上，显然是刚咽下最后一口气不久。

苏灵雪仅仅是来晚了一步……

她无助地抱头痛哭。

苏灵雪用力捶打自己，仿佛想借此来证明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这一切，都是假的。萧瑾，是你在逗我，对不对……”

苏灵雪几乎丧失了理智，她的嘶吼声充满了绝望。

自从苏灵雪进入房间，萧瑾就一直在身后跟随。

他听到苏灵雪的呼喊，就快步上前，扯着衣袖，轻轻拍打苏灵雪的肩膀，试图缓解她已经崩溃的情绪。

“.......是真的。”

萧瑾垂眸，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劝苏灵雪冷静。

因为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明宋铁兰的死亡真相。

萧瑾略一沉思，斟酌地开始讲述查探到的内容。

“据我们收集到的资料，可以推断出作案对象，是一个团伙。他们严刑逼供了宋铁兰，宋铁兰手上的痕迹就是证据。”

萧瑾一边说，一边细细观察着苏灵雪的脸色。

他看到苏灵雪还在小声啜泣，立刻递上一块帕子，继续说下去。

“应当是，这逼供途中让小翠找到了合适时机释放炮筒。那伙人听到院子中传来的异样声响后，就残忍地在院子里取了小翠的性命。”

听到萧瑾的猜想，苏灵雪脸色铁青。

她想象不到那伙人到底多么冷血无情，更无法感同身受小翠死前有多痛苦。

苏灵雪紧握双手，指甲扎入手心，渗出点点血迹，因为愤恨，她止不住地抖动着身体。

“继续说下去吧。”

“可能是因为求救信号的威胁抑或是宋铁兰已经濒死，那伙人目的达到，就立刻撤了。”

“人死不能复生，苏姑娘，节哀。”

萧瑾表示歉意，他一个招手，在门口等候的几个锦衣卫便鱼贯而入。

“宋小姐是个好人，好好收拾了吧。”

萧瑾发话，几个锦衣卫就走了过来，他们解开宋铁兰身上捆绑着的绳子和仵作一起把尸首放上担架，白布即将盖上宋铁兰的俊脸。

苏灵雪立刻叫了出声：“不要。”

她强迫自己站起身子，走到萧瑾面前。

苏灵雪仰着头，用哀求的眼神望着萧瑾：“萧御卿，可不可以把宋小姐的尸首交给我处置，我想体面地送走她。”

苏灵雪语气带着乞求，萧瑾看在眼里，此刻他的内心无比柔软，但是理智紧紧地提醒着他，不可以。

良久，萧瑾摇了摇头。

他抚开苏灵雪握着他胳膊的手。

“抱歉，苏小姐。”

萧瑾的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落寞，他转过身，尽量不去看苏灵雪。

“盖白布，抬走。”

随着萧瑾掷地有声的口令，宋铁兰脸被一点点遮盖，仵作面无表情地抬走了那具尸体。

苏灵雪感觉心都快碎了，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任凭血污染脏来时刚刚换好的罗裙。

“对不起，宋小姐，是我，是我害了你……”

苏灵雪现在无比痛恨起自己来。

要不是她的撺掇，宋铁兰就不会离府，就还能好好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