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挡在陆深身前的顾芷柔,我不禁恍惚了一瞬,随即将目光转向陆深。
二十岁的陆深脸上还带着几分青涩,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
然而他生得太过出众,身材挺拔修长,肤色白皙,一双眼眸如同璀璨的星辰,竟让那件旧衬衫都平添了几分气质。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扶住身后的桌子才勉强站稳。
这样的陆深,我已经多久没见过了?
十年?
还是二十年?
太久远了,我已经记不清了。
毕竟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陆深见我后退,微微蹙眉。
顾芷柔还在喋喋不休,我却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眼前这一幕,和上辈子如出一辙。
当时就是这样,他不肯接受我的供养,我却偏要强行施舍。
我暗恋陆深七年,深知他家境贫寒。
他父亲是个酒鬼,常常酗酒后回家打骂他和他母亲。
他母亲不堪忍受,最终选择了轻生。
陆深从小就靠着打零工和申请助学金勉强上学。
而我从小锦衣玉食,我们本不该有任何交集。
然而他成绩一直优异,所以高中时我们这所私立学校为了提高升学率给了他奖学金,我们才有幸成为同学。
那时我们圈子里都是些纨绔子弟,家里有钱也不思进取,每天混吃等死,就等着以后出国镀金回来继承家业。
只有陆深与众不同。
他目标明确,上课专心学习,下课就去打工。
虽然贫穷,但他从不觉得是什么丢脸的事,永远保持着自尊和骨气。
他太特别了。
就像温室里绽放的一朵孤傲的野山茶,与周围的娇艳芬芳格格不入。
我就是在那时爱上了他。
我爱他,所以我看不得他受苦。
那时年少无知,我总是自以为是地把我认为好的东西强加于他。
他晚上要去打工早上来不及吃饭,我就从家里带了便当给他。
「陆深,我家厨师做的和牛最好吃了,你尝尝!」
「还有鹅肝,是我爸特意空运回来的,特别香。」
那时候我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养尊处优,身边的所有人都宠着我,宠得我不知天高地厚。
我只想把最好的东西给他。
却完全忽略了,他想不想要。
周围的同学起哄:「沈悦,他懂什么鹅肝啊哈哈哈,恐怕鸡肝都吃不起吧!」
我怒视她们:「闭嘴,管好你们自己的事!」
我没注意到陆深用力捏紧饭盒失去血色的手指。
他沉默片刻,将精致的盘盒还给我,语气冷淡: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必了。」
「别这样啊陆深,」有男生挤眉弄眼:「要是傍上沈悦你这辈子就不用愁了,赶紧抱紧大腿啊!」
「没错,到时候你爸想喝多少酒就喝多少,再也不用抢你生活费了,哈哈哈哈。」
所有人哄堂大笑。
我猛地站起来,眼神凌厉:
「都给我住口!」
其他人不敢再笑了。
陆深却一言不发,起身离开了教室。
我追上去想把饭盒塞给他:「陆深,别理那些白痴,你快把饭吃了,不然晚上打工会没力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