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平时最听我话的墨墨，第一次将眼前碗推开。

饭撒了，汤水沿着桌边滴滴答答。

「我吃不下，我想跟姐姐去好利来吃蛋糕！」

见不得他浪费食物，我训斥了两句。

墨墨伸手擦眼泪，还没认错。

白茉就走过来打圆场：

「阿宋姐姐，小孩子是贪吃的时候，不能总吃正儿八经的饭。」

墨墨擦着眼泪，恨恨地看了我一眼：

「为什么我妈是你？为什么我妈不是仙女姐姐！」

墨墨这一句话，让门外的陆晏辰也怔住了，他黯然垂下眼。

我的心像被谁生生挖走了一块。

当初怀墨墨的时候很辛苦，胎位不正，我痛了一天一夜才生下来。

每次墨墨淘气，陆晏辰就和他说，你妈生你有多辛苦。

墨墨就慌忙用他的手捂住陆晏辰的嘴，又指指自己心口：

「爸爸你不要说了，妈妈痛，墨墨这里也痛痛呀。」

第二日是我生日。

我准备了一桌陆晏辰爱吃的菜，又去买了墨墨想要的蛋糕。

等到天黑，微波炉里的菜热了第三遍时，陆晏辰带着墨墨回来了。

我看见墨墨要送我的那瓶限量版香水，被白茉拿在手里。

陆晏辰见我目光落在那香水上，才猛地想起来今天是我生日。

他忙解释，因为白茉心情不好，他们才陪她在商场逛了一天。

这香水也是墨墨给白茉试香的，不是要送给她。

白茉摸着墨墨的头：

「墨墨乖啊，把香水送给妈妈，好不好？」

墨墨躲在白茉身后，嘴一撇，嚎啕大哭：

「为什么要送给她？

「她用这个又不如仙女姐姐好闻！」

陆晏辰拉下脸厉声训斥墨墨，白茉却像个慈母护着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

我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很坏又很多余的人。

厨房的菜又冷了，我没有心思，也没胃口再热了。

我给自己买了一个生日蛋糕。

可能我哭糊涂了，才放多了糖。

一个甜得发齁的蛋糕，让我觉得这日子更难过。

「要把日子过好啊！宋姐！」

下了地铁，同事小梅拢起手，冲我大喊。

我站在出站口，冲着她挥挥手。

我想数一数还剩多少钱够我落脚。

才发现之前欠小梅的那两百块，不知何时又被她放在包里。

地铁已经开了，我追不上。

唉，只好以后还她了。

我在城东的餐厅打听了三天，要么不缺人，要么将工资压得很低。

有一家倒是点了头。

经理说要试用看看，让我做了三天的菜。

也不知是哪家这么能吃，光蒸的饭都够顾家小半年吃的。

我不敢大意，忙得脚打后脑勺。

那小胡子经理每次过来，都微笑点头。

我本以为过关了。

谁知第三天，那经理翻脸不认人，将我和包往门外一推：

「你的手艺不行，客人吃了闹肚子，还要我们赔一大笔钱呢！」

我再傻也知道被骗了。

我没哭，擦了擦眼睛，捡起包拍了拍上头的灰。

第五天，身上的钱见了底，我站在当铺门口，要当戒指了。

却有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唤住了我：

「姑娘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