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已经魂归离恨。
谁知睁眼,又见到了韩景铭,还是那副青涩模样。
他说:“萱萱,可愿随我回府,让我照拂你一生。”
他语气平淡、神情冷漠,眼中既无期许也无紧张。
这哪像在提亲。
倒像在完成什么差事。
因为他心里无我。
他心里装的是我姐姐。
而我姐姐命不久矣。
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
所以韩景铭将我这个累赘背在了身上,一背就是八年。
看着此时的他,我突然想起了我们成亲时他友人问他的话:
“何必如此,她姐已去了五年,你还真准备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
韩景铭品茗,他说:“既许诺一生,便是一分一秒都不能少。”
他与我姐曾有约定。
“你放心,我必善待萱萱,此生不渝。”
我长叹一声。
上一世,我依照众人期许走完一生。
重来一回,总该有些不同。
“景铭哥,不必如此,我能自理,不劳你费心。”
韩景铭似乎没料到我会拒绝。
他眉头紧皱,目光沉沉地望着我。
“萱萱……”
他欲言又止,我打断道:
“景铭哥,我要去看姐姐了,你可要同去?”
韩景铭右手大拇指摩挲着中指,这是他思虑过甚的表现。
“你先去吧,我稍后便至。”
如今的我年方十八,立志去考女官。
还有不到一载就要参加女官考试了。
上一世的我缺席女官考试了。
因为在我考试前三月,姐姐离世了。
母亲发疯般撕毁了我所有的书册。
“你这没良心的,芷儿走了,你还有心思读书?”
“芷儿都走了,你为何还活着?”
女官考试那几日,她将我禁锢在家中。
她说:“芷儿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未能赴考,你什么都不能为她做,就不要让她在九泉之下还要难过。”
其实那时我以为她是想让我死的。
她不仅禁锢我,还不给我饮食。
最后是韩景澜闯进来带走了我。
说实话,我还没有准备好再见他们。
所以我躲在角落里,直到母亲从姐姐房中离开,我才进去。
韩景澜在里面。
看到我,他沉下脸:“去哪里了?为何这时候才到?”
我没理他,而是定定地看着姐姐。
一股热意从心口涌起,直抵我的眼眶。
七年了,我太想她了。
她轻拍了一下韩景澜,嗔怒道:“凶什么?”
随后她向我招手:“萱萱,过来。”
“萱萱,过来,姐姐给你糖果。”
“萱萱,过来,姐姐与你讲故事。”
“萱萱,过来,莫怕,姐姐在呢。”
“萱萱,过来,姐姐抱抱。”
……
“萱萱啊,我若去了,我的宝贝该如何是好!”
我疾步上前,蹲在她榻前。
我伸手轻轻环住她纤弱的腰肢。
我将头埋在她膝上。
泪水终是控制不住,簌簌落下。
我低声啜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怎么了?萱萱,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萱萱,别哭,告诉姐姐发生何事了。”
“萱萱,别怕,姐姐在呢,姐姐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