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连偷喝自己孙子的奶粉，用她婆婆的面巾擦脚的事儿都嚷嚷得满村皆知了。

我讥笑地看着赵婶落荒而逃，接着回去给我祖母守灵。

午后时分，我见我娘鬼鬼祟祟地出了灵棚，苏景天紧随其后。我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只听苏景天一边啃着猪蹄一边说道：“娘，那陈家的婶子说了，你若签字她愿意给咱娘俩三十五两银子。”

“娘，祖母反正都一大把年纪了，死了也就死了。”

“咱有了这三十五两，不但能付得起房租，咱还能租个铺子做生意。”

我娘瞪了他一眼：“这话也是那老陈家的教你的？”

苏景天拉着她衣袖：“娘亲，祖母都死了，你总得为我想想吧。我想回城里读书。”

“我不想在这乡下待着，他们都欺负我，说我有个哑巴姐姐。”

“你说，我姐万一哪天把我也克死了咋整？”

我娘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你跟那老陈家的说，晚上让她偷偷来寻我，你收拾收拾咱拿了银子，签了字就走。”

然后特意叮嘱了苏景天：“不要告诉你姐，她祖母这个房子留给她绰绰有余了。”

我扶着门框，我娘一转身就对上了我的眼神。

我冰冷地说：“要走是吧，谁都走不了，祖母尸骨未寒，你就原谅了害死她的人，你配做祖母的女儿吗？”

我娘的脸微微扭曲，也不装了：“我不配？我这些年在外头吃了这么多苦，不是我不愿意给你祖母养老，是她没那个福气。”

“你总得为你弟弟想想吧，你弟弟没有爹，以后还得成亲生子。你弟弟过得好，你们何家才有后。”

我冷笑：“谁都走不了。”说完转身进了灵棚。

我娘在后头骂我：“是你把陈家人引来的，你说我不孝顺？是你害死了你祖母。”

“你真的心疼你祖母，你就该去陪她！你就该去死！”

我回头冲她微笑：“该死的是你们，我不死。我祖母让我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过了一会儿陈家婶子过来了，我娘似乎赌气一般当着我的面签了谅解书给她。

在她签了谅解书的同时，窗外突然狂风大作，天上电闪雷鸣。闪电一道道地劈在了灵棚十步之外。

我娘和陈家婶子都吓傻了，包括一些帮白事的人。

村里上了年纪的人用手指着我娘：“月华啊，你娘这是有怨气啊。你快给你娘磕头啊！”

我娘心惊肉跳地回头，对着我祖母的画像就跪下了：“娘啊，我也是没办法啊。你心疼您闺女吧！”

“我没爹没夫，老娘你也走了，日后没人帮衬我了啊。我不能拿苏景天前程赌气啊！”

我站在她身边，低头看她。

她把背叛说成只是赌气这般简单，她背叛了我，也背叛了祖母。

苏景天伸手指我：“娘亲，肯定是苏盼儿她乱说话了。她是乌鸦嘴，每次她说了什么一定应验。”

我娘后知后觉地抬起头也看着我：“你非要你祖母黄泉路都走不安稳吗？”

她睚眦欲裂，好像做错事情的又是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