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叩门后，是陆淮祖母为我们开的门。

他的祖母满鬓如雪，目光昏花，行动不便。

但老人仍察觉他受伤，不住询问是否与人斗殴。

陆淮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我擅自向老人解释：“奶奶，我是陆淮的同窗云荷。您有所不知，今日我被几个无赖欺负，是陆淮舍身相救！只是救我时，他也受了些伤。奶奶，他可是我的大英雄呢！”

老人听罢，先是好生夸奖了陆淮一番。

随后又骂骂咧咧地说要告知先生，为我们讨个公道。

在我好言相劝下，她才暂且放下告状之念，转而去为我们煮面。

来到陆淮卧房后，我开始为他敷药。

未等敷完，他神色突变。

“你自个儿看会儿书，我先去一趟茅厕。”

他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留我一人无所事事。

这时，案上的一本旧册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翻开一看，需要输入暗语方能解锁。

【天上星星眨啊眨。】

看到这句话，我的手不自觉地就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路边有个布娃娃。】

竟然解开了。

仿佛有人在耳边轻声吟唱一般。

我脑海中的那首童谣，随着温柔的女声再次响起。

天上星星眨啊眨。

路边有个布娃娃。

布娃娃，布娃娃。

你为何不回家？

可是你没有家？

没有爹爹和娘亲？

布娃娃，莫害怕。

让我借你半个娘。

与你共有一个家。

让我借你半个爹。

与你共有一个家。

旧册中满满当当，尽是陆淮母亲的日记。

【正德六年月日

【今日，大夫诊出我有喜了。

【多年努力，终得善报。

【这一切好运都是你带来的吧，我的宝贝，你当真是娘亲的福星。

【这样吧，你的小名就叫小福星了！】

……

【正德七年月日

【今日在医馆，师兄亲自为我诊脉，师姐兄悄悄告诉我，这是个小少爷。

【陆郎问我要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小名叫福星，不如大名就叫无忧吧。

【陆无忧，陆无忧，许他一世无忧。

【无忧，爹娘定会好生疼爱你的。】

……

【正德十二年月日

【我的无忧真是喜欢吃糖葫芦，与他爹一般，都这般贪嘴。

【夫君自己开了家医馆，以后再也不用仰人鼻息啦！这还得多谢师兄提携。

【原来陆郎如此厉害，年纪轻轻，就如此精通医术。

【只是陆郎总爱饮酒台这个坏习惯，怎劝都劝不好，该如何是好？真担心他会出事。

【不过，说些喜事，陆郎的病人也是越发多了，家中一切都在好转呢。

【家中积蓄也多了起来。

【无忧整日嚷着要个弟弟妹妹，倒也不是不可。】

……

我不知陆淮何时坐在我身旁的。

我吓了一跳，急忙擦去泪水。

可还未等我解释和请罪，他先开口了。

原来，他曾和我一样，生于医术世家，锦衣玉食。

家道虽不殷实，但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直到他的母亲香消玉殒。

“所有的孩子都盼着父母琴瑟和鸣，可唯独我不想。自从娘亲仙逝那年起，我每逢生辰，都只愿父亲莫要再思念娘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