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系统列出所有陆辰因生意可能涉足的地方，那都是我的禁地。

在剩下的地方中，我最终选择了南州。

偏远之地，远离繁华，宜居宜游。

在山涧溪流听潺潺水声，到荒芜古寺感受岁月沧桑，随时随地展开画卷都有无限灵感……

五载光阴，我几乎已经将陆辰忘了。

所以立在茶楼二楼的窗棂前，刚刚欣赏完远处夕阳跌入山峦，我收回视线，转眸却看见陆辰的那一刻，心里竟只有沉淀的平静。

他坐在对面酒楼的露台雕花椅上，正侧眸望着远山出神，露出半张侧脸。

身形清瘦了些，脸部轮廓变得冷硬，气度也更加沉稳了。

陆辰没看见我，我打量得肆无忌惮，正犹豫要不要上前打声招呼，视线里忽然跃进另一个人——

身着淡粉色长裙的少女，满脸带笑，手捧着鲜花朝陆辰奔去。

哪怕从未见过，我也瞬间认出了她。

女主，叶姑娘。

原来是因为女主，他才会出现在这他本不该出现的地方。

我自嘲地笑了一声，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五年前我定居南州后，那道声音就已经消失了。

没有人再阻止我靠近陆辰，是我自己想清楚了——

我的觉醒，是为了脱离既定命运活下去。

而不是继续将自己绑在陆辰身上，当一个痴情女子。

况且，脱离情境，我冷静后思考发现，找替身的男子，既侮辱了白月光，更侮辱了“替代”的姑娘。

着实可恶。

怀着这样的想法，次日友人约我在陆辰待过的那家酒楼见面，我没有刻意回避。

等人的间隙，我还有闲情立在露台栏杆前欣赏落日。

直到身侧响起一声不确定的低唤：

“阮叶？”

太久没听到这个名字，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在唤我。

唤声粗重了几分：“阮叶！”

我堪堪有个侧头的动作，一只手已经抚上我的后脑。

陆辰将我摁进怀里，声音在颤：

“你真的还在……”

他抱得太用力，我窒息着只能憋出一句：

“痛，放手。”

陆辰身子僵了僵，他嘶哑道：

“忍着。”

他的话不客气，手中却已经松了力度。

一如既往地口是心非。

我翻了个白眼，抬手抵住他的胸膛正要推开。

“梨儿！”

伴着急切的呼唤，一道身影突兀地从侧面冲来。

我的眼前一花，陆辰已经被人扯开了数步。

在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陆辰被人一拳打倒在地。

“叶姑娘，你可还好？”

傅云打完陆辰，双手扶住我的肩膀，俯身用闽南话急急问。

我还蒙着，余光瞥见陆辰已经从地上爬起。

他阴沉着脸，随意抹了把嘴角的血，抬眸望来。

他要还手。

我一惊，下意识将傅云拉到身后。

我唤陆辰：“兄长。”

陆辰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他的表情也凝固住了。

似不解，似不敢置信。

他歪了歪头，缓慢而艰涩地问：“你唤我什么？”

十六岁以前，我一直唤陆辰为兄长。

十六岁，陆辰拒绝了我的心意以后，我再也没唤过他兄长。

因为我希望，他只是陆辰，而不是我的兄长。

我和陆辰都明白，这个称谓意味着什么。

但五年前那一晚，我不是已经唤过了吗，他有什么好惊讶的？

“兄长，好久不见。”

我索性正式打了声招呼，便见陆辰朝后退了一步。

他惨白了脸，嘴角的伤终于衬出他前所未有的狼狈。

他好像因为我一句话，彻底被那一拳打倒了。

我微怔，手腕被人握了握。

“叶姑娘，你们相识吗？”

傅云看了看我和陆辰，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他改用官话，尴尬又歉意地说道：

“抱歉，我以为他……”

“我知道。”

我打断傅云的话，自然地朝他介绍，“傅云，他是我兄长，是我在故乡的亲人。”

我又扭头，朝陆辰介绍，“兄长，这是我的朋友，傅云。”

陆辰的脸更加惨无血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