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三宸卫

常扬的都城浦安城，人称“嘉禾之城”。立国之初，首任国主就在洪泽东畔建立都城。周边有重湖叠巘、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可谓东南名城。

偌大的府邸后花园中，二名高大的老人穿着沉重的铠甲，虽然五十多岁，却步履矫健，沉重的铁良木制大剑被肆意挥舞，如同无物，你来我往的较量着。

消瘦的老人叫御寇，手臂奇长，身材微驼，如同灵活的人猿，进攻刁钻古怪。唇角处的瘢痕配上的花白胡须和棱角面孔，充满了阳刚霸气。更雄壮的老人叫雷震，发髻散开，随着劈砍而摆动的头发，加上不时的咆哮声，如同雄狮。两人招数毫无花哨，披挂连带，硬碰硬的较量，充满了力量和速度。木剑发出“砰砰”的撞击声，沉重有力，还有木剑砸在盔甲上的“哗哗”声，场面令人激动。

几名武士在细心观摩和学习，不时传来震天喝彩，议论纷纷，“真是神勇啊！”“大府尊出剑平平，就是无人能敌。”“看御大师劈剑，惊天动地的气势啊！”

随着大喝一声，雷震猛然发力，有些奋不顾身的抓住对方横扫的木剑，右腿往前斜跨一步，沉重的木剑砸在御寇的膝盖后侧薄弱处。趁着对方趔趄，急于脱身的空隙，抓住对方手肘，顺势压住，剑端压在御寇的脖颈处。

两人停下，在旁的侍者赶紧将温热的毛巾递了上去。

御寇对自己的失败很不甘心，有些不满，“你这招有些耍赖了，怎么能抓剑呐，若是我手中拿的是真剑，你的手岂不是被切开。”

雷震将剑递给剑仆，笑道：“这招从海西国传来的，这要配合着他们的战甲使用的，要用那种包裹住手指的铁手套才可以抓住长剑，我正让人打造呐。”

御寇点头，“若是能有铁手套，倒也是能出人意料。”

雷震笑道：“师兄有些走神了！要不然我也抓不住长剑。”

御寇有些心不在焉的言道：“是啊，近日有些事。”

“是鸿泽吧！”雷震言道：“师傅正为此事而来，正好让师傅拿个主意。”

二人跨入厅堂，见到长髯飘飘的老人正闭目养神。

雷震奉上茶，急切的问道：“师傅，皇领答应我们了？”

上官禁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一如既往，不答应，不反对。我们尽忠职责，他们没理由剥脱我们的身份，可我们反对的是大正，颐光帝也不会答应。”

雷震有些气恼的言道：“真不知做宸卫有什么好，师傅巴巴的求了三十多年，每年都给中都写信，我们这样做，值得吗？”

上官禁睁开眼睛，威严自生，“这是我们应得的荣耀。”

“师傅说的没错，这是武者的荣耀！是我们应得的。”御寇转移了话题，“前几日，微家前来，请我们做三公子和五公子的师傅。”

上官禁饮了口茶，悠悠言道：“还记得三十三年前吗？”

“大成六年。”御寇心惊的言道：“师傅说的可是东林门兵变？”

上官禁紧盯着二人，“你们就没从那次失败中，得到点什么？”

雷震好奇的问道：“师傅，这和微家请我们做公子师傅有何关系？”

上官禁反问：“文夫人有三个公子，为何不找我们做师傅？”

雷震言道：“三位公子，都请至真教的长老为师，自然用不着我们。”

上官禁追问道：“范夫人亲自求请，让你们做鸿泽的师傅，为何不答应？”

御寇笑道：“鸿泽没有任何希望继承大位，不值得我们冒险。”

上官禁言道：“公宣相比鸿泽，怕是不如吧！谁能想到，最后他能为帝。”

“师傅的意思是……”雷震心神一震，若有所悟，“相助鸿泽？”

御寇笑道：“都这把年纪了，师傅就不想舒舒服服的颐养天年。”

上官禁捋着胡须，打趣道：“御寇，你才多大，就失了雄心，为师都七十五了，还想着雄起呐!相助鸿泽的回报要大的多，我们一旦选择，就要全力以赴。”

常扬东南，笠泽和羽泽之间，坐落着雄城——延良城。

百年来，常扬南向扩张，占有这片肥沃平原。退守南部山脉的敃越原住民不甘心失去家园，不停的侵扰常扬。为了抵御敃越，常扬徙民拓殖，修建了延良城。这座方圆十里的大军镇，驻扎着强大的延羽大营，十多万人马充盈在大街小巷，处处是腰挂刀剑的士兵，奔驰的战马疾驰而过，背插令旗的斥侯策马扬起尘土。酒肆中，醉酒士兵扭打在一起；花柳巷中传来放荡的笑声，让这座军镇充满粗野之气。

灰蒙蒙天空，数百人集聚在高台下，倾听布道。

至真教的羽士登上高台，点缀着金丝的黑色道袍体现无上的威严，左前胸处用白线绣着箴言“各归其命”，右前胸绣着五鹤羽，环顾听众，高声言道：“至真教的信徒们，我的兄弟姐妹，这些愚昧的蛮族，侵占了我们的家园，凌辱了我们的妻女，蹂躏我们的袍泽，若他们得胜，我们将成为千古罪人，拿起武器，奋勇杀敌！”

人群情绪逐渐激动，有人高呼，“让这些蛮人去死吧！”

“杀光这些蛮人！”，“杀光这些蛮人！”……

人群更加狂热，齐声高呼：“杀光、杀光……”

黑袍声音铿锵有力，“胜利会带来光荣，死亡将带来荣耀！战功赫赫的勇士们，无上荣誉的捍卫者，跟随圣主的旨意，去和那些掠夺我们家园的敌人战斗吧！要杀光那些野蛮的蛇民，保护我们的家园，勇士的名字将铭刻在史碑上，写在史书中，将注定不朽！”说到这里，语气一转，“可有些人逃避责任，不纳圣税！企图逃避责任，我们要将这些无耻之徒逐出教门，让他们在耻辱中死去。”

黑袍继续激昂的演讲，“夺取的土地为你们所有，这是圣主的承诺！若有人阻挡你们脚步，就勇往直前，踩着他们的尸体前进。圣主会保佑所有战斗的子民，上天告诉我们，若这些敃越的贱民想要战争，那我们就给他们战争！”

战士们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振臂高呼，“战争、战争、战争……”在万千勇士的咆哮下，声音穿透天幕，直冲云霄，黑袍喊道：“明日出征，讨伐敃越。”

城北骡马市是常扬最大的奴隶市场，劫掠队从大越林返回后，延良城就是最方便的交易场所，在这里，被劫掠的奴隶将贩卖到云中为矿奴，到沿海为盐奴，到城镇为工奴，到各地庄园为农奴，到各地的妓院为性奴……

交易在古老的银杏树下进行，胡子拉碴的男子站在高台上，拉长嘶哑的嗓子，热情的招呼大家，“老少爷们，老少爷们，快来看，快来看啊！有新鲜货！刚刚从虞部来的奴隶，绝对的新鲜啊！男的强壮威猛，女的风骚水灵，还有童男童女！虞部男女可不是黑蛮子能比的，大家快来竞价了，快来竞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