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人性自私

“都跪下干什么啊？”

看着跪满一地的村民，我颇为无奈。

王婆子那双如同枯枝般的手紧紧攥着我的袖口。

她怀中的女娃突然咯咯笑出声，脸蛋红扑扑的却带着几分冻梨般的寒意，黑眼珠子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远方江神庙那残破的屋檐。

被毕蕊轰炸一波后，她身上被附身状态是消失了。

还是有点中邪的样子，又看不到直接的邪气，表现得颇为古怪。

“大仙发发慈悲，帮帮我们吧！”

“是啊，帮帮我们，求您了！”

又一个妇女跪下。

她怀里襁褓散开半角，露出个青紫色的小脸，“咱村统共三十七户，这些年生了好多娃娃，全都是女的不说，身上还……”

她拉开一点襁褓。

可以看到，脖子位置，有类似蛇鳞的纹理。

娃娃受寒，发出哇哇的哭声。

妇女急忙将襁褓拉好，免得孩子冻坏了。

毕蕊蹲身，手里亮出一根银针，放在孩子面前，念念有词。

针尖突然冒出一缕黑烟。

我迅速摸出罗盘定位，磁针如同受惊之鸟般疯转三圈，最终坚定地指向了江神庙的方向。

“神仙手段，神仙手段啊！”

村民们再次叫嚷起来。

我压了压手，安抚大家，道：“大家稍安毋躁，这只是小法术罢了，现在根据罗盘指引，我看问题应是出在江神庙，大家等我过去看看！”

我带上毕蕊，转身向江神庙赶去。

村民们见状，都从地上起身，急匆匆追在我背后。

江神庙的位置不远，矗立在冰天雪地中，还格外醒目。

椽头结着三尺冰凌，瓦当上的螭吻缺了半边脑袋。

毕蕊踹开庙门瞬间，几十条赤链蛇从梁柱窜下来，我刚要攻击，蛇群避着我的雷击木剑，爬到香炉灰里盘成个残缺的八卦阵。

毕蕊看到这一幕，惊叹道：“大雪封山，居然还有蛇在外头活动。”

蛇不冬眠。

光是这一件事，就显得足够诡异了。

王婆子忧心忡忡道：“是江龙王的手下吗？”

我嗤笑一声：“江龙王驱使的不是虾兵蟹将吗，怎么会是蛇呢？”

我的话，让后面这些蒙昧的村民无言以对。

毕蕊走到香炉灰边上，看着里头的群蛇。

它们组成的八卦阵很奇怪。

“坎水位塌了。”毕蕊道。

我抓把香灰搓了搓，指肚沾上腥甜的黏液，“应该说是撑不住坎水位，这里供的不是江神。”

这东西一看就不对劲。

我现在家里供着一个水中精灵，最熟悉江水中的力量。

正儿八经的神灵力量，绝对是清澈透亮的，这玩意儿，摸着都觉得脏。

就在我捉摸的时候。

毕蕊突然拽我后撤半步，短枪轰出，砸碎半截立柱。

裂缝里簌簌掉下成串蛇蜕，中心是一块三角鳞片，足有锅盖大，逆纹里嵌着九枚铜钱。

我看向这些东西。

鳞片估计是所谓恶蟒留下的。

这铜钱是什么意思？

赵老棍子走了上来瞅了瞅，道：“这些铜钱……有点眼熟啊！”

我疑惑望着他。

思考片刻后，赵老棍子想了起来：“这是十年前，村子里遭遇雪崩的时候，特地用来买路的买路钱。”

在蒙昧的村子，雪崩被认为是天灾。

道路阻断，看成是神灵的惩罚。

这种时候，要开路的话，就得奉上信仰与香火，投出买路钱。

这九枚铜钱，代表着的是村民的认可和臣服。

毕蕊触摸了一下九枚铜钱，呢喃道：“巽风催阴，离火犯冲。”

她捏了个法诀。

接着吐出一口清气，落到了铜钱阵上面。

我隐约看到，灰二姐已经上了毕蕊的身。

大半年的修行和学习，毕蕊如今对各种文堂了然于胸，哪怕让灰二姐上身，也不需要灰二姐来主导。

她自己都能做出判断。

随着这一口气吐出。

这些铜钱上面，沁出阳气灼灼，看着又阴气森森的血珠。

“九阴截阳阵。”毕蕊道。

“用九枚代表村民认可的至邪至阴的买路钱，代表着村民的认可，相当于得到了村民的同意，借此来合乎天道之法，截断村中阳脉。”

她手指一点这血珠。

大步来到了王婆子怀中女娃身边，一把扯开红袄子前襟。

手中阴阳流转的诡异气息，映得女娃身上的蛇鳞咒文，扭如活物。

“师哥，帮忙压住三才位！”

我看向这九枚铜钱，抬起雷击木，注入体内清气。

木剑激活，阳气爆发，将其中三才位镇压住。

毕蕊捏了个法诀，手中手印变幻不停。

片刻后，将血珠摁到了女娃娃身上。

女娃娃眼睛瞬间从漆黑之色，变成猩红的蛇瞳竖眼，冰冷诡异。

我看到，被我压制的三才位的铜钱，眨眼锈成绿坨，锈迹斑斑。

毕蕊敏捷地从腰间布袋中抽出三张符箓，口中疾念咒语，精准地贴在了女娃的蛇鳞纹身之上。

刹那间，整座庙宇顿时回荡婴儿啼哭。

“轰！”

鳞片纹身炸出大量腥臭的气息。

气雾凝成黑中带红的巨蟒虚影，向着毕蕊杀了过来。

毕蕊战斗力不行，但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第一时间，就往我逃了过来。

“师哥，揍它！”

现在没必要继续压着三才位了。

我挥舞着雷击木剑，一剑砍了上去。

巨大的威压袭来。

但也不过如此。

伴随着巨蟒的惨叫，婴儿刺耳的啼哭。

这虚影顿时被我砍碎。

虚影破碎，但还是有滚烫气浪灼来，烧得我的衣服“滋啦”作响。

毕蕊赶忙检查了一下，看到没有灼到皮肉，不由拍着胸口大舒了口气。

“神仙啊！”

村民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又对我们跪了下来。

我快步上去，看了看女娃的状态。

身上的蛇鳞，已经没了。

“你的孩子，脱离风险了！”

其他村民见状，都激动了起来。

“神仙，求您了，救救我的孩子！”

“还有我闺女，您也救一救！”

大家争先恐后地喊着。

我赶忙安抚道：“大家别急，这个女娃，是整个阵法的核心，所以得先救了她，让幕后黑手的法阵没办法维持下去。

“你们其他人孩子身上的纹身，相对来说没那么严重，可以晚点处理。

“当务之急，应该是先把幕后的东西找出来，一劳永逸地把他们处理掉。”

村民喊道：

“神仙，救一下我的孩子，就一个孩子，很快的！”

“救我孩子先吧，要不了多少时间！”

这时候，人性自私，就显得格外刺眼。

每个人，都没有大局观。

只想先让自己家的娃娃脱离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