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十年厄运

白幽口吐人言，在我耳边小声提醒：“这个就是赵老棍子，在这一带混迹的出马先生。”

毕蕊道：“据说他一辈子都在行走，四处帮人，除了本事不太出名，在本地倒是挺受村民爱戴的。”

我微微点头，对这老家伙客气道：“老先生，你好！”

“稍等片刻！”

赵老棍子回了一声，倒拎着桦皮桶从身后转出来。

这老头毡帽结满霜花，羊皮袄襟口露出半截烟袋锅，抬脚就把木桶扣在煞鬼天灵盖上。

桶里泼出腥臭黑水，青铜链触到液体顿时冒青烟。

煞鬼趁机缩成团黑雾钻入桶底秽物，赵老棍子抬脚踩住桶沿，烟袋锅在冰面磕出火星子。

“常家老爷，当年用这链子锁过千年恶蟒，小崽子怎么跑来凑这热闹？”赵老滚道。

我笑着眯起了眼睛。

“原来您老人家能自己处理啊，那倒是我越俎代庖了！”

“咳咳咳！”

老头子面露尴尬，摆了摆手，道：“多亏了你帮忙，不然我这老胳膊老头，今年可能就过不了春节了！”

他对自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我没在这个问题上深入下去。

看着他，我发现，他身上，有一种蛇的感觉。

“您刚刚提到常家仙，您老人家，是常家的出马弟子？”

“算不上，只是认得。”老头把黑桶放到一边，从怀里摸出块黑黢黢的肉干嚼着，“八三年开江那会儿，常天歌斩蟒，取胆治我老寒腿，那时候开始，我就和常家有了联系，距离当弟子，倒是差点资格。”

他羡慕的眼神，投到了我的身上。

很显然，我刚刚使出的手段远超想象。

没有仙家帮忙培养，几乎不可能做到这个程度。

这是他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东西。

可惜了，如今年纪大了，也知道没希望了。

我也清楚，他这类人，和王大安一样，是求了很多年的机缘的。

说多了，像是揭人伤疤。

所以我把话题，拐回祭坛：“您老人家，知道这祭坛里的情况？恶蟒在哪里？”

赵老棍子，看向下方的祭坛，唏嘘道：

“十年前，发生了一场雪崩。

“村西面的江神庙被雪崩埋了，之后这链子就困不住正主了。”

毕蕊折了个纸人跳了下去，纸人摸了摸青铜链，转头对着毕蕊叽叽喳喳的。

毕蕊道：“锁头有啃咬痕。”

“咬痕？”赵老棍子道：“可能是那条恶蟒咬的吧？”

“我也去看看！”

我看纸人安全无虞，我也跟着跳了下去。

一落地。

冰面下隐约传来“沙沙”声，像是鳞片剐蹭冰层。

“祭坛下面，好像有东西？”

赵老棍子烟袋锅指向江心冰窟：“想看真东西？把你那桃木剑借老汉开道。”

他好像知道的不少。

我的雷击木剑，也没那么宝贝，没法力用起来也就硬了点。

我随手丢了过去。

赵老棍子，接过雷击木，看着老，身手还挺麻利的。

他脱掉了外衣，只留下一条大裤衩子，惹得曾经不懂避嫌的毕蕊，现在都知道扭开脑袋。

赵老棍子摸出捆浸过黑狗血的麻绳系在腰间，雷击木剑横咬在嘴里，一个猛子扎进冰水。

大片冰层被斩开。

我很快就看到，祭坛下面，出现了张足有两个碾盘宽的蛇蜕！

蛇蜕半嵌在江底淤泥里，赵老棍子抠下片鳞甲正要上浮，脚踝突然被冰凉物件缠住。

青铜链不知何时绕成个活扣，锁头正往他小腿骨里钻。

冰水下，他面露痛苦之色。

我迅速过去，一把将他给捞了出来。

赵老棍子来到冰面上，一屁股坐下，看了看发黑的脚踝，用木剑使劲拍打，上面的黑气逐渐消散。

“水猴子捞替身？”我疑惑地看了眼。

赵老棍子摇头，道：“当年雪崩的时候，被卷死的亡魂，全都在江水里藏着，其中有些化作了煞鬼，理智十不存一，也是个可怜的。”

难怪他要用那个木桶收了煞鬼。

我好奇道：“你说这里镇压了恶蟒，恶蟒去哪里了？”

“问得好！”

赵老棍子点头，缓过劲头后，就去一边穿衣服。

穿好了衣服，才咧嘴笑道：“我也不知道！”

这老头，还挺皮的。

我又看了看祭坛，仔细观察。

不出意外，这些锁链，也确实是原来用来镇压囚禁恶蟒的。

这老头显然出现了误判。

只是恶蟒不见了，所以锁链全掉在地上。

我在这里，看到了牙齿印，明显不是什么巨蟒的，像是……老鼠，或者黄鼠狼。

刺猬没那么大。

赵老棍子又道：“恶蟒不见之后，村子里还发生了一些怪事，我背后没仙家，我的经验和手段还解决不来了，小先生是个有背景的，不知道能不能帮忙看看？”

“什么？”我看向赵老棍子。

江神娶亲，是最近的事情。

他说的肯定不是这个。

赵老棍子神情凝重，道：“这个村子，在恶蟒消失后，就再也没有男婴出生，出生的全是女娃娃。”

我看向毕蕊。

毕蕊点头道：“我刚刚去弄锅底灰的时候，也想要找男童的童子尿，结果村民很难过，也很生气，说村子有十年没男娃了，还说村子香火要断了什么的。”

我抬头望天思考了一阵。

这种情况，奇门遁甲里也没说过。

最近半年看的各种杂书，似乎、好像……也没提到？

或许有，我一下子没想到。

赵老棍子道：“有很多人，说是雪崩之前，有人犯了大过，于是江龙王发怒制造了雪崩，甚至惩罚村民不准生男儿。”

我微微摇头：“胡乱猜没意义，我亲自去江神庙看看吧！”

说话间，我从冰洞里跳出来。

我们一起向江边走去。

这一会，已经有村民发现了这边的情况。

尤其是看到巨洞和崩碎的轿子，纷纷攘攘着：

“有高人，有神仙啊！”

“大仙来我们村了！”

“大家快来啊！”

这叫嚷的。

我哭笑不得，也没多说什么，在赵老棍子的带领下，向江神庙走去，越来越近。

只是没走一半，我们就不得不停下了。

大下午的，村子的天气并不见转暖。

江风卷着冰碴子往人脸上扑，王婆子抱着孙女跪在雪窝里，身后黑压压跪倒一片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