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不寻常的牺牲！

看着手中的这块点心，赵瑞的情绪，竟然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将点心扔进嘴里大嚼起来，说实话味道不怎么好。

质地粗糙，还有些硌牙，但他就觉得相当美味。

“好吃吗？”司徒玄笑眯眯的看着他，脸上还带着一抹慈祥。

“不好吃！但吃着踏实！”赵瑞将手中的碎屑，都全部扔进了嘴里，含糊不清的回答道。

“哈哈哈……说得好！”

随即，司徒玄带着他一路走进小院中。

亲自拿出了好几盘点心，每一种无论造型还是状态，都完全不同。

“这是老夫亲自研制出的点心，其中每一种材料，都是普通百姓最常吃的东西，呈现出的状态就是这样。”

“其中一种就是你在外面尝到的，吃起来硌牙且有种苦味，甚至是难以下咽，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司徒玄平静的说道。

“其实不只是食物，很多东西都是这样，你我习以为常，都不需要放在眼里，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好宝贝。”

“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自从上次见面后，赵瑞就已经感觉到，这位老丞相对普通百姓，有着与大部分人截然不同的态度。

这实在太难得了！

像他这样的上位者，很少有人能这样想，因为在绝大部分人眼中，普通百姓都不需要放在心上。

甚至是随意欺压，盘剥的对象！

“丞相之胸怀让人敬佩！”韩遂拱手一礼，非常真诚的说道。

“你能感同身受更为难得，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

“今后做事要更加小心，不可鲁莽，希望有一天，你能接替老夫的位置，将这份心意传承下去。”

说到这里，他突然戛然而止，转移了话题，“现在你可以跟老夫说说，你心中之忧虑了吗？”

赵瑞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瞒丞相，我还不太确定能不能说。”

“北莽的事？”

“您也早就知道？”

司徒玄笑而不语，赵瑞也逐渐反应了过来，“是了，以丞相的身份，怎么可能不知道？”

“您……对此的意思呢？”

摆在桌面上的几盘点心，被司徒玄调整的位置，一字排开。

然后。

他分别从中拿出了一块，特意摆放在了面前。

“你看……这几块点心从表面上来看，都呈现不同的状态，制作的方式也略有所不同。”

“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很少有人能知道，制作这些点心的材料，都大致相同，内核完全一致。”

“当今陛下英明睿智，更为难得的是，能忍常人之所不能，深谋远虑，形势谨慎有跳脱。”

“就像这些点心，展现的形式有所不同，但内核却完全一致！”

司徒玄极有耐心的解释着，还时不时观察赵瑞的反应。

他很希望从对方的脸上，看到完全认同的表现。

像赵瑞这样的人才太少了！

如果能加以引导，精心培养，走到正道上来，今后必定能给朝廷带来巨大的好处。

“所以，丞相的意思是，皇帝陛下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大乾和所有百姓？”赵瑞低声开口。

“能以此为重，已然非常不易！”司徒玄拿起一块点心，放在手中轻轻转动。

“多少年了，大雍始终虎视眈眈，这次更是发兵几十万威胁边疆！”

“如果北莽与其合作，哪怕保证按兵不动，所带来的风险，如今的大乾绝对承受不了。”

“到时必将生灵涂炭，江山崩碎，和那种后果比起来，对北莽的仇恨，还有那么重要吗？”

那块点心送到了赵瑞手中，司徒玄的声音再度传来。

“这就是皇帝的厉害之处，哪怕冒着背负骂名，被所有人误会的风险，也愿意做出顾全大局的选择。”

“你想过没有……这其中对于当今皇帝来说，还有更重要的障碍！”

赵瑞咬了一口点心，品尝着那酸涩的味道，随即开口道，“假如真的与北莽有所合作，那么先帝就可能回来。”

“不是有可能，而是大概率会如此……”司徒玄说道。

“北莽的人可不傻，他们非常明白让先帝回来意味着什么。”

“所以，你该明白皇帝能做出这样的选择，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听到这番描述，赵瑞的眼前，不自觉的浮现出陈元昊那疲惫的神色，还有那些充满无奈的话。

或许坐在那个位置上，考虑问题的方式和眼界，都与想象中不太一样吧。

刚才司徒玄最后的这番暗示，确实有些打动了他。

试想……

如果先帝真的回来了，他的处境该有多尴尬？

无论朝廷内外，还是大乾各个州县，都有很多先帝的追随者。

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也就只能退位让贤了。

这对一个已经坐上皇帝宝座，掌控权力的人来说，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境地。

也难怪司徒玄会有如此高的评价了！

“从古至今，凡成大事者，都要付出常人不能理解的代价。”

“希望你能明白！”司徒玄再次说道。

关于赵家的处境，他并没有多说一句。

这些东西还是让赵瑞自己去体会，才能有最好的效果。

“多谢丞相指点，我……好多了！”赵瑞将手中的点心吃完，看起来的确放松了不少。

“难得你有空闲，咱们下盘棋？”

“好啊！不过丞相得让我三个子！”

“就三个？”

“要不还是五个吧！”

“你小子……”

司徒玄无比满意的拉着他，第一次走进了房间中。

这里的设施清新典雅，有着说不出的朴素且高贵的感觉……

……

从小院中离开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回来这一路之上，赵瑞都在思索司徒玄所说的那些话。

脱离了那种环境，以及对方的引导，思维重新活泛了起来。

他无比震惊的发现，好像有很多地方都不对。

比如皇帝所谓的不容易，面对先帝要回来的尴尬处境，也要毅然决然做出对大乾有利的选择。

如果换一种角度，同样也能解释，有可能他这样做，是为了永绝后患？

其实很多时候，赵瑞更愿意什么都知道，想到太多却无法解决，只会徒增烦恼！

使劲的摇了摇脑袋，他缓缓走下马车，希望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