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担责

对于孙世勋这个人，其实我的态度跟公司里的绝大多数人一样，打心底里不欢迎。

管理部门二把手的公子，海龟精英身份，心怀雄心壮志。这些标签儿加在一起，那不就是来十殿打算当太上皇的嘛。

像什么高薪啦任性啦，那都是小事儿。最让人担心的是时间久了，主张高调习惯了，他这样的人绝对会不断的扩大影响，甚至有朝一日将个人意愿凌驾于我对公司的领导之上。

或许他的本意是好的，可能是想为超自然事业尽一份力，为开发区的发展发一份光。可他不是公司的老板，不是创始人，缺少那种亲生亲养的真挚情感。这就像小孩子跟了后爹后妈一样，顺境的时候也就凑合了，生活中无非少了些亲情呵护关怀，没啥大不了的，谁让命不好落到这步了呢。可一旦遭遇逆境，那就等着瞧吧，小孩子立刻就会被视作负担发泄桶，直至受尽屈辱后被抛弃。

十殿就算还有我这个亲妈在身边，也架不住后爹太强势。最后这个家被折腾得天翻地覆，他倒是能随时拍拍屁股撤退，我咋整？原本前途无量的孩子被折腾成这样，我还得含辛茹苦砸锅卖铁的往回拯救，那日子想想都不是人过的。

所以从第一天开始，我就和白良暗中商量，做好了把孙世勋赶出十殿的准备。

后来这段时间的工作中，孙世勋利用自己在体制内的强大关系网，为公司解决了不少的麻烦，因此公司的人对他的印象有了较大改观。开始慢慢接受了这位手眼通天，且不吝于带着大家走捷径的新领导。

唯有我始终决心没变，他的一系列做法，更加坚定了踢他出局的决定。直到天漠演习事件，让我不得不提前将决心付诸实际行动。这次危机事件唯一让我感到庆幸的是，有机会把亚克西也拉着，当面表明心意。

孙世勋在意识到自己的做法存在巨大危害后，主动提出了退出十殿。这个反应基本在我意料之中，这么沉重的现实打击，他这样的“预制精英”可受不了。

什么是预制精英？和预制菜一样，看着像盘儿菜，实则不是垃圾就是有害食品。制作过程根本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美食内涵，只看重颜值和保持期。他们的存在是因利益和权力的介入，人工打造的一副好卖相。

他表完态，便离开了赌船。只对我和亚克西的包容表示了感谢，再没有任何愧疚或感激之词。

我留了下来，跟亚克西又聊了一会儿。

“地域黑的一提到东北，肯定有投资不过山海关这个话题。说我们太官僚，拿官本位的规则影响所有领域所有行业，灭霸来了不挨桌敬酒，都拿不到入侵地球的许可证。几乎可以预见，如果让孙世勋通过十殿，逐步成长为东北地区超自然事业的领军人物，他一定会把超难处置行业，也带入到那个病态的怪圈儿之中。”

一说到这个话题，连一向睿智的亚克西也忍不住叹气：“哎，其实这种现象已经在超管处内部萌生了，为此我也很苦恼。超管处是体制单位，是国家部委直属的部门，其本质就决定了内部少不了通过关系走后门进来的非专业管理者。他们坐在领导岗位上，没有业务能力也没有工作经验，为了体现价值，就只能无端的增加形式主义工作内容。那种工作怎么完成？又该如何认证，很难拿出有理有据的标准，那就只能按照体制潜规则，在人情往来和礼数面子上做文章。即便我想尽办法抑制这种风气，还是免不了小范围的乌烟瘴气。塞给你的这位公子哥，就是我好不容易才从超管处踢出来的。结果你可好，又给我踢出去了。”

我赶紧强调：“千万别这么说，我哪敢踢你安排的人，我都说了，要在上海成立分公司，让他去那边继续当十殿的二把手。到时候专心负责编程和AI的训练，假以时日，甚至有机会影响到整合行业的信息处理模式，那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结果是他自己不堪压力，主动提出离职。这事儿才刚过去5分钟，您就给忘了？”

亚克西笑道：“你不用这么敏感，这个事情孙副处长那边不需要你去交代，他算账也算不到你的头上。为了给他儿子平息天漠军演的不良影响，我在人情方面都已经安排好了。以后不仅他那个儿子不会再给我添麻烦，连他都得老实一些。别的不说，在拿捏下属方面，体制内的一些规则手段，还是很有效果的。比将心比心以诚待人，来得直接多了。”

我别别扭扭的嘟囔一句：“对你们领导的事儿，我可不乱评价，与我无关......”

“可以啊，那就说些与你有关的。你对于孙大公子日常做派的评价，和对他未来造成的深远影响的判断，我觉得都很有道理，也支持你的决定。那么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打算，是不是先要跟孙世勋做好切割，把他在你们公司工作过的痕迹清除一下，这方面我可以帮忙。”

“不需要，感谢主任替我们着想，但我不是怕事儿的人。世勋他在十殿当了10天的副总，这10天他所做到事情，就算很多都未经我的准许，我也一样存在监督责任，所以就算日后会因此受到什么牵连处罚，我也都不会推脱，该认的全认，该扛的全扛。”

“现在像你这样勇于担责的年轻人可不多了。在体制内，刚考进来第一年的新人，就学会了免责大于天的歪理。照你这种性子，在体制内可混不下去。”

“我确实不是那块料，可主任您也别把我看得太单纯了，硬撑着也要替世勋担责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他最近替我们申请的几项特权，希望超管处方面不要给我们取消了。”

“你是说消防税务方面的那些？”

“不，接近民生，那些老百姓切实应该该履行的责任义务，我们责无旁贷。我已经安排下面的人主动放弃相关特权，依规依法执行到位了。是其他方面，比如局域网应用权限，宽带免限速等等，我希望能够保留。尤其免限速，那是世勋找工信部的关系帮我们办下来的。实在是太好用了，百度网盘不冲会员的下载速度都能达到每秒1个G。”

亚克西巨惊讶：“还有这种特权？早知道踢他出去之前，也让他给超管处办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