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9章 不能再等了

“啊？”他嘴里叼着口香糖，模模糊糊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叶鸿天的脸色有点僵，眉头拧了一下，不过还是维持着场面上的平静。

他咳了一声，朝杨巨看了过去：“没事，你坐好。”

“你刚不是说两份药方？”杨巨瞥了一眼屏幕，手指一顿，才反应过来：“那什么，是在说我？”

他站起来，扫了一圈会议桌，嘴角还带着点没睡醒似的笑，“刚刚没听清，重复一遍？”

场面僵得有些尴尬。

有人咳了一声，有人干脆低头看文件，连叶鸿福那张一向沉得住气的脸都抽了抽。

叶青山也微微抬了下眼，眼底带了点压不住的火气：“你是不是来打发时间的？”

“我是来给奶奶交代的。”杨巨语气坦荡，“她非让我来，说不来就给我去提亲，我寻思我宁愿在这坐会儿。”

一席话说得直白又懒散。

原本还有些疑问的人，听见这话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沉默。

就这态度，要不是今天叶鸿天亲口承认，那药方真是他写的，谁信啊？

叶鸿天看着他，脸色难看了一秒，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摆摆手：“坐下吧，回头我单独跟你说。”

“行。”杨巨耸了耸肩，把手机锁了屏，重新坐了下来。

他这态度，说不上敷衍，但明显也没太把这场合当回事。

只是旁边的叶梁知道，这家伙一旦认真起来，又不知道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会议继续推进，叶鸿天把话题转向了公司现阶段的人事调整和下一阶段科研方向的预案安排。

说实话，这部分内容对杨巨来说实在无聊，他听得头都快晃了，一副随时想溜出去抽根烟的样子。

不过说到研发部门接下来的调整时，场下还是有不少人悄悄看了他一眼。

谁都没想到，这个之前被看成叶家亲生的边缘人的家伙，居然能靠两张纸把整个叶氏的研发部翻了个底朝天。

“……这两年虽然项目数量上升，但重复率偏高。”叶鸿天翻着手里报告。

“公司之前太依赖传统模式，现在要改革，尤其是新药研发这块，要跳出框架。”

“研发部门目前已经决定，将再设一个独立实验团队，作为试点，不纳入原体系管理流程。”

......

会议室里灯光明亮，空调开得不冷不热，一张张脸板着，像是在比谁能撑到最后。

杨巨坐在椅子上，姿势换了七八种，最后干脆斜靠着椅背，半只眼睛睁着，像是在听，又像是打算随时跑路。

会议确实开得太久了，尤其是到了后半段，逐条汇报各部门数据和区域市场走势的时候，连那些项目主管都开始有些坐不住了，更别说他这种根本不想来的人。

不过，就在他打着哈欠往文件夹上涂鸦的时候，前面台上的汇报声忽然提到了几个熟悉的字眼——赵、韩、裴。

他本来没多注意，结果下一秒，就听见叶鸿福开口道：“赵家那边最近风声不太好，之前主推的神经修复类药物临床失败，股价已经连跌三周。”

“韩家投资的那家脑部功能研究实验室也出了问题，好几个研究员被挖走，进度几乎停摆。”

“裴家呢？”叶青山皱了下眉头，“我记得他们之前不是花重金买了个民间配方，说是能抗老化？”

“假的。”叶鸿天翻了翻文件，语气冷淡，“那个所谓的配方，经不起检测，根本没有实际作用。”

“裴家那边已经把资金撤出来了，换了方向，现在主攻外用消炎产品。”

这几句话像是清风拂过平静水面，掀起一阵不大的波澜。

杨巨挑了下眉，眼神终于从桌面挪到人脸上。

这三家和叶家表面上是四大家族，齐名并列，但实际上谁都知道，赵家那边偏金融投资，韩家重生物科技，裴家则靠医美和外包制药起家，只有叶家——从头到尾都靠自家真本事把药做出来的。

叶家一崛起，另外三家坐不住了，这两年明着暗着搞小动作不说，联合媒体带节奏、搞内部挖角，背后掐得比明面还凶。

这会儿三家的情况都被汇报得差不多了，听上去是他们自家经营不善，但杨巨清楚得很，这药的事儿，哪能这么简单。

“赵家之前不是还找人来套方子？”他侧头问叶梁，“你不是说裴家的那位少爷还特地请你吃饭？”

“嗯，两个月前。”叶梁声音低了一些，“问得也不明不白，最后还给我塞了个礼盒。”

“你收了？”杨巨看他一眼。

“我退了。”叶梁有些无奈，“你当我真傻？他们那帮人一张嘴全是陷阱。”

“我还以为你会假装喝两杯再顺便试探一下他们底线。”杨巨咂了咂嘴，“结果你比我还正经。”

“叶家的立场可不是拿来交换的。”叶梁语气带着一股子认真劲儿。

“更何况，这两方药是你写出来的，别人能出得起价，但配不出药，那就是死局。”

这话杨巨听得舒坦，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但他心里有点事开始活泛了。

之前他一直觉得这些家族斗争的事离自己远，毕竟他不想接班，也没兴趣当什么世家代表，他只想找块地，把药研究明白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

这些人不讲规矩，开始用手段碰药这条线，杨巨就知道，该收收网了。

他一手把玩着笔盖，一手撑着下巴，望着大屏幕上的图表，心思却已经不在现场了。

三大家族这两年投了多少人力物力搞药方他都听说过，赵家砸了上亿建实验室，韩家请了国外专家，裴家更是到处收偏方——可惜都没做出来。

他知道原因在哪。

药方不是公式，草药也不是拼积木。

中医讲天时地利人和，讲传承讲积累。

你有实验室，有团队，但没有灵魂，没有老底子传下来的那一口真东西，那你研究一百年也比不上老祖宗手里一根针。

所以这些人越急，他越不慌。

但今天听了这些，他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不能再等了。

他不喜欢明争暗斗，也不想在家族企业里混日子。

可要是一直让那三家这么掐下去，早晚会出事。

最怕的不是他们搞事，而是他们突然走了歪路，比如拿着他写的东西去乱改、甚至偷药材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