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专治没良心

杨巨叹了口气，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你压力这么大，怎么不早点说？”

“我说你也不会回来接公司啊。”叶心雨瘪嘴，“你还不如给我寄点酒回来解压。”

“你要是拿咱酒厂的药酒解压，那你妈估计得带着家法上门。”杨巨笑了笑，“堂堂叶家千金怎么能做这种事。”

“我才不怕。”心雨一挺胸，“她动我一下，我就跑你那边去，天天蹭吃蹭喝。”

“你要是住进我厂子，那些小兄弟不得天天假装来看病？”

“那不正好？你厂子还能顺带开个医美科，挂我名。”她笑嘻嘻地，“叶医生：专治没良心的哥哥。”

杨巨乐了：“我看你这人，要是不调侃两句，浑身难受。”

“我调侃你，是因为我信你。”她轻轻地说，“就算你现在不愿意回来，我也知道，你是不会让我吃亏的。”

这话听得杨巨沉默了一下。

他没说话，只是抬眼望了望那挂着红灯笼的长廊，灯光像水面反光，晃了一地。

“叶家这摊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缓声说，“但只要你还在这儿，就不可能真的撇得干干净净。”

院子里风有点起，挂在回廊下的灯笼晃了两下，投下来的影子打在青石板上，像是水纹一样起伏着。

杨巨站在桂树下，看着叶心雨：“你说的那些……我以前真不知道。”

“我也是以前偶尔听见的。”叶心雨低声说着，“也不是故意去打听，就是奶奶和爷爷有天吵架，被我撞上了。”

“他们吵得挺凶？”杨巨问。

“也不算。”她摇头，“奶奶声音大，爷爷就一声不吭那种。听奶奶意思，好像是说叶家当年要不是那女人撂挑子，也不至于断一根枝。”

“那女人？你是说……二婶？”杨巨看她。

叶心雨点点头，但又皱起眉：“我也不确定，反正我那时候年纪小，没记全。有一段时间家里人只要提起二叔的事，气氛就会变得特别奇怪。”

“你现在问他们，他们也不会说。”她看向杨巨，“爷爷脸上摆着没事的样子，其实心里那口气一直咽不下去。”

杨巨没出声，脑子里对二叔这个形象几乎一片空白。

别人提起，也多是去了国外、独立门户这些词，听多了也就当成了正常的家族分支发展。

现在听妹妹这么一说，事情远比他想的复杂。

“所以……”他停顿了一下，“二叔那边，到底是跟谁闹的？”

“应该是跟爷爷吵翻的。”叶心雨想了想，“还有一点，好像是因为二婶的事闹起来的。”

“具体呢？”杨巨追问。

“我哪知道具体，我又不是福尔摩斯。”她撇了撇嘴，“奶奶说话带着气，我也不敢真去打听。”

“只知道，二婶那时候离家前，好像没留下一句话，东西也没带走，整个人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这几年二叔一个人过？”杨巨问。

“听说他自己在外面过得还行，生意做得也大，只不过和家里彻底断了。”她顿了顿，补了一句，“但从来没提过要回来。”

“叶梁……也不联系他爸？”杨巨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们父子之间啊，比我们这些人都尴尬。”心雨咂了下嘴，“叶梁小时候倒是听话，跟谁都点头哈腰，后来大了，知道点事了，性子也变了。”

“你以为他现在这么沉得住气，是因为被家里重用？其实不是。”

“是因为他什么都明白，但一句话也不说。”

杨巨听着，神情沉下来，背靠着桂树，眼里像是沉了一滩静水。

他一直觉得，叶梁虽然有点疏冷，但为人不坏，做事也稳，比起那些沾着家族名义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强太多。

可要是这家伙心里其实早就清楚自己只是个补位的，那他这多年压着性子忍着气，可比谁都难熬。

“爷爷奶奶这么多年就真没想过再修复他们父子关系？”杨巨忽然问。

“你以为爷爷会低头？”叶心雨哼了一声，“他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那种人。嘴上不说，心里拧得死死的。”

“再说了，二叔那性子你是不知道，不服管，不服输。”她压低声音，“你要是真接近点你就知道，他看谁都带着点冷劲儿，就算你是他亲侄子，他也不会多说两句话。”

“那你还敢跟他说话？”杨巨挑眉。

“我不是你嘛。”她打趣地看了他一眼，“你在的时候，我说话就大声点，他不敢拿我怎么样。”

杨巨失笑：“感情我这是挡箭牌。”

“你可比箭牌还好用。”叶心雨一脸认真，“有你在，爷爷说话都得斟酌两句，妈也不会逼我去学什么谈判课。”

“你这人啊，随然心思不在这，但暗地里帮着我们扛了不少呢。”她说完，伸手轻轻碰了碰杨巨的手背，“我知道的。”

杨巨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那盏还在晃的灯笼。

“哥。”叶心雨声音忽然又低了点，“你说如果哪天叶梁也不撑了，我不想干了，那叶家怎么办？”

“那你以为呢？”杨巨回头看她，语气反而平静，“你觉得爷爷奶奶会放过你？”

“不会。”她叹了口气，“所以我才压着头跟着学呢。”

“妈有时候也不是不懂我，她就是觉得，一家子能撑起来的只有我了。”

“你哥我不靠得住，是吧？”杨巨装作没听懂，故意笑了一下。

“你要是肯回来，那当然是你最好。”她说完又嘟嘴，“可你不回来，我也只能死命学。”

“有时候我也想跑去你那厂子，一边卖酒一边画画，远离这些破事。”

“你来啊。”杨巨走了两步，背着手看她，“来我厂子，你就得按时打卡，不能耍滑，画画是你下班后的事。”

“我就知道你压根不靠谱。”她又笑，“你当我是你店门口那个黄毛？”

“黄毛比你听话多了。”杨巨随口接，“最起码不顶嘴。”

叶心雨笑得肩膀一耸，正要回嘴，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清清嗓子的声音。

“哟，聊得挺热闹啊，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两人顿时一顿，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似的。

叶心雨反应比杨巨快，几乎是下意识地收了笑意。

转头一看，那条拐角的回廊处，一道身影正站在晚灯下，修身长风衣，头发梳得利落，是叶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