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铁了心不回头

与此同时，叶家老宅的正堂里却笼罩着一股沉闷的气氛。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打在红木地板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堂内的檀香袅袅升起，混着几声低沉的咳嗽，显得格外压抑。

叶鸿天站在正堂中央，手里端着个青瓷茶杯，眉头紧锁。

他刚从下人那儿听说杨巨一大早开了辆车出去，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犹豫了半晌，他还是决定把这事儿跟老爷子汇报一下。

他抬头看了眼主位上的叶长青，低声喊道：“爸。”

叶长青坐在太师椅上，身子挺得笔直，一身深灰色中山装显得精神抖擞。

他手里捏着一串佛珠，正一下下地拨弄着，听到叶鸿天的声音，头也没抬，只是哼了一声：“到底什么事，看瞧你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有话要说？”

叶鸿天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开口：“爸，巨儿他……今儿早上出去了。”

“出去了？”叶长青手里的佛珠顿了一下，抬起眼皮瞅了叶鸿天一眼，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一大早跑出去做什么？他不是说好今天跟我们一块儿吃饭吗？”

“这个……”叶鸿天被老爷子盯得头皮发麻，赶紧低头掩饰，“我也不清楚。他没说去哪儿，就拿了心雨给的车钥匙，开车走了。”

“哼！”叶长青冷哼一声，佛珠在他手里转得更快了，“这小子，果然是股犟脾气！来了叶家没两天，就给我玩这一出，摆明了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叶鸿天没敢接话，低头盯着手里的茶杯，杯沿的热气烫得他手指发麻。

他知道老爷子这会儿正憋着火，可杨巨那性子，他比谁都清楚，硬逼是没用的。

正堂里安静了好一阵，只有佛珠碰撞的清脆声响。

叶长青眯着眼，目光扫过堂内那些古朴的字画，像是陷进了回忆里。

过了半晌，他才沉沉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多了几分疲惫：“鸿天，你说，这小子是不是还记恨我们？”

叶鸿天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老爷子，没吭声。

他心里清楚，杨巨对叶家的态度，从来就没软过。

可这话他不好直说，只能硬着头皮装糊涂：“爸，您别多想。巨儿这孩子……兴许就是有什么急事儿要办。”

“急事儿？”叶长青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点嘲讽，“他在这能有什么事儿？刚回来两天，连家门都没摸热乎，就急着跑出去。分明是看不上咱们这老宅，看不上我这把老骨头！”

“爸，您这话说得……”叶鸿天赶紧摆手，语气急促，“巨儿不是那意思。他性子倔，您又不是不知道。当年的事儿，搁谁身上都得有点疙瘩。”

“当年的事儿……”叶长青听到这话，眼神沉了沉，手里的佛珠停了下来。

他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像是泄了气，声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语，“是啊，当年的事儿，咱们确实亏待了他不少。”

叶鸿天见老爷子这模样，心里一紧，忙上前一步：“爸，您别老往自个儿身上揽。当年那情况，我们也没办法。谁能想到那时候……”

“行了，别说了！”叶长青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洪亮得震得茶杯叮当作响，“过去的事儿提它做什么？我还没老糊涂，用不着你提醒！”

叶鸿天被这一嗓子吓得缩了缩脖子，赶紧闭嘴。

他知道老爷子这是动了真火，可这火到底是冲着谁发的，他也摸不准。

正堂里又安静下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重。

叶长青盯着桌上的茶杯看了半天，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鸿天，你老实说，这小子回来，是不是压根没打算认咱们？”

“这个……”叶鸿天咽了口唾沫，斟酌着词儿，“爸，巨儿这孩子心硬，可也不是完全不讲理。他这次回来，多少是冲着心雨的事儿来的。只要咱们别逼他太狠，日子长了，他兴许能放下点。”

“放下？”叶长青哼了一声，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你瞧他那架势，像能放下的样子吗？昨天在堂上，我让他认祖归宗，他倒好，直接甩脸子，说什么‘我姓杨，不姓叶’。这话听着，哪有半点回头的意思？”

叶鸿天低头没吭声，心里却一阵发堵。

杨巨那倔劲儿，他比谁都清楚。

当年他被丢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这些账，杨巨心里怕是早就算得明明白白。

“唉……”叶长青又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像是老了好几岁，“这孩子，性子简直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当年你跟我顶嘴的时候，也是这副不服输的模样。”

“爸，您别老拿巨儿跟我比。”叶鸿天忍不住插了一句，“我那是……”

“那是什么？”叶长青瞪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点火气，“你还想说我瞎了眼，当年没好好管教你？我告诉你，鸿天，当年的事儿，谁都没错，错的是命！”

叶鸿天被噎得没话说，只好低头喝了口茶，掩饰心里的尴尬。

他知道老爷子嘴上硬，可心里对杨巨的亏欠，始终有个解不开的疙瘩。

堂外的风吹进来，卷起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

叶长青眯着眼看了眼窗外，声音低沉：“鸿天，你说，咱们这些年，是不是真做错了？”

“爸，您这话……”叶鸿天一愣，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拿稳，“您怎么突然说这个？”

“怎么不说？”叶长青冷哼一声，眼神里透着股复杂，“当年我要是不那么固执，他奶奶怎么会把他送走，有怎么会弄丢？这些年我们除了钱，除了这破宅子，还剩下什么？”

叶鸿天听了这话，心里一酸，嘴张了张却没说出啥来。

他知道老爷子这是真动情了，可这情来得太晚，杨巨怕是早就铁了心不回头。

“爸，您别老钻牛角尖。”叶鸿天放下茶杯，硬着头皮劝道，“巨儿回来，总归是好事。咱们慢慢来，他迟早会明白您的苦心。”

“苦心？”叶长青自嘲地笑了一声，“他要是能明白，早不至于跑出去。我瞧着，这小子压根没打算跟咱们和解。他昨儿那眼神，恨不得把这老宅一把火烧了！”

“爸，您这话可别乱说！”叶鸿天急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巨儿再倔，也不会干那事儿。他只是……只是心里有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