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沈长琬答应离婚了。

办理好了一切手续。

很快,一个月冷静期过去。

我俩从民政局出来,她的表情像吊丧。

她不死心,求我再给她一次机会。

说要赎罪。

说爱我。

她高大的身躯佝得几乎要压断了腰。

从一开始的祈求,到最后,是死缠烂打的纠缠。

拉扯间,我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我俩到了马路上。

更没有注意到,一辆红色的保时捷,笔直地朝我冲了过来……

"砰——"

一切,都发生了太快。

等我反应,沈长琬已经在我面前被撞飞了出去。

就像是电影的慢动作定格。

她飞出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是:

"对不起，我没想到真的是他。"

那一刻,我的心脏窒住。

伴随着重物落地,才反应过来……

我冲过去。

而此时,郑铭泽从副驾驶上冲了出来,见被撞飞的是沈长琬,疯狂咆哮。

他叫嚣着让我去死,持刀朝我扑来。

不过很快,就被巡逻的警察按在了车引擎盖上,夺下了手里的刀……

"林远航,你为什么不去死!要不是因为你,她们怎么会一个个都跟我划清界限!

"都是因为你!贱人!

"我要杀了你!"

郑铭泽疯了。

因为手术当天,我岳父岳母在郑铭泽的住处看到了沈长琬和大院那一帮人,雷霆大怒,连同几家封杀郑家。

郑家为平息众怒,决定牺牲郑铭泽,把他送出国,勒令一辈子不准再回来。

而原本把他视若吉祥物的家族小姐们,在真正触到自己的相关利益时,一个个立刻和他划清了界限。

这对于郑铭泽而言,就是至暗时刻。

而他认为,这一切罪魁祸首,都是因为我。

我死了,一切都可以恢复原样。

我听着,只觉得荒唐。

沈长琬捡回了一条命。

但是半身瘫痪。

我也不可能放过他。

郑铭泽没有被判死刑,但是被定罪为故意伤人,被判无期。

听说在监狱里,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划破脸毁了容。

沈长琬出事后。

很多人找我。

她爸妈,她朋友,我爸妈……

她爸妈是求我看在往日的夫妻情分上别在这个时候抛下沈长琬。

她朋友希望我看在她救我一命的分上留下来陪伴沈长琬渡过难关。

我爸妈则是希望我赶紧回家,别留在这里自找麻烦。

最后,我去看了沈长琬。

昔日骄傲的女人。

如今躺在病床上,吃喝拉撒都需要专人伺候。

她不说话。

只是看我时,眼中充满了悔恨。

我跟她道谢。

毕竟,是她救了我一命:

"我知道,我没资格,求你留下。"

沈长琬哽咽开口,声音沙哑悲痛:"现在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的报应……

"医生并没有给你判死刑,积极配合治疗,你还有机会站起来。"

我说。

沈长琬闻言激动,期待地望着我,忐忑又小心翼翼道:"所以你愿意……"

"我已经准备回内陆老家了。

"你知道的,我是独生女,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应该毕业就回老家发展。"

我语气不徐不疾。

那一瞬,我看到沈长琬的脸色黯淡下来,就像是失去生机的向日葵,眼眶红了一圈,笑容苦涩又自嘲。

"我就知道,我这种废人,就应该这辈子烂在泥里……"

"沈长琬,我们各自有各自的人生……你再也影响不了我,也不应该被我影响。"

我打断她的自怨自艾。

或许是眼神太犀利,直击她的心脏。

病房安静得落针可闻。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了我的身上,仿佛披上一层金芒。

我回了内陆老家。

陆陆续续。

能听到沿海城市的消息。

沈长琬用了两年重新站了起来,只是病情耽误了公司发展,只能结束。

又是一年新年。

余婷婷给我发信息:

【新年快乐啊。】

收到短信的我,正在帮爸妈包饺子,擦了擦手上白面,看她发来一个人坐在阳台的自拍,忍不住调侃:

【又一个人过年?真不行来我爸妈家?收留你几天。】

很快,那头回了信息:

【不了,我对象会不开心的。】

她指的是,她已经离世多年的初恋。

我挑眉,继续回:

【不错,这么多年,依旧恪守女德。】

【那当然,姐妹也需要边界感。】

我笑了。

抬头看窗外。

下雪了,景色很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