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三章

史强有些愕然，脸上的笑渐渐有些尴尬。

高新深吸一口气，从兜里掏出十张红币塞到他裤兜里，摆摆手道：“别来了，好好挣钱吧。”

“新哥……”

“滚！”

史强还想再纠缠几句，但话刚出口，便被高新一个凶狠的目光瞪了回去。

他干笑两声，讪讪地离开。

秦山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您还是心太软了。”

高新没吭声，抽了口烟，走到一台刚归置好球的桌前，给了秦山一个眼神，然后铆足架势，“砰”的一杆，两颗球进袋。

……

“操你妈，跟我装b，什么东西！”

走出场子，尘嚣渐远，随着耳畔的声音小了下来，史强换了副阴沉的脸色，不忿地啐了一口。

“跟我提我爸，不是我爸，你特么能有今天，草！”

看着兜里的一千块钱，史强脸上的厌恶更浓。

打发要饭的吗？呵。

他用力地攥着钱，沿着热闹的街往前走，直走到寂静处，才来到了一家亮着暧昧粉红色灯光的洗浴中心。

瑶池。

看着广告牌上的那两个字以及大字旁身材火辣的女郎，史强觉得身体愈发热了起来，像是有股邪火不知该如何宣泄出去。

他向四周望了望，低头走了进去。

前台，一个穿着清凉的小姑娘坐在那里，见有客人来，献出一副笑脸。

“来了哥。”

史强点点头，将高新刚刚塞给自己的那十张已被揉成一团的纸钞放在台面上，问了句：“六十九号在吗？”

“在呢哥。”见到钱，小姑娘笑意更浓，给了史强一个牌子道，“您先进去，人马上就来。”

史强接过牌子顺势在小姑娘的胳膊上摸了一把，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转身向楼上走去。

……

时将近秋，深夜已渐渐有了凉风。

零晨两点，回到了自家楼下的史强穿过一排排凌乱无序的电动车上了电梯。

打开房门，屋内顿时有一道年迈的声音传来：“怎么才回来啊？”

“喊什么喊，又没死！”史强嘭得一声将门关上，对着里屋骂道，“一天天特么跟催魂似的，老子的运气都让你喊没了。”

里屋变得悄无声息。

“老不死的。”

史强冷哼一声朝屋内走去。

那间小小的房间灯光始终不曾熄灭，不知过了多久才发出一道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

走进房间，狠狠地关上门，史强打开昏黄的台灯，坐在桌前，又扒拉了两口下午出门前剩下的泡面。

点燃一根烟，吸了两口，将烟灰弹进泡面桶中，他有些疲惫地躺在床上，用手机登陆某个被防火墙阻拦的网站。

很快，一段不堪入目的视频开始播放，但没放几秒，便被史强切掉，来来回回几次，他感到有些意兴索然。

身材还没有六十九号勾人。

他嫌弃地退出了网站。

正在将要昏昏睡去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一骨碌翻起身来。

他打开手机里某个隐藏在深处的软件，点进去，是一段段有着时间记录的视频，而视频内则是一间酒店客房风格的屋子。

这是他之前在全孚酒店里特意安装在天花板上的一处针孔摄像头，这家酒店虽然开在社区，但来住的都是些周边的学生情侣。

一个个嫩得能掐出水来，全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

想到过往记录下的那些曼妙身姿和惹火的画面，史强感觉身体里那股刚压下去的火噌一下又冒了出来。

他翻着视频，但很快发现有些不对。

怎么好几天都没人住呢？

不应该啊。

八月六号……五号……四号……三号……

史强的手陡然顿住，只见屏幕内来来往往的警察和满地的鲜血！

他打了一个寒颤，瞬间清醒了起来，有种想要立刻关掉视频的冲动。

全孚酒店的凶杀案最近闹得沸沸扬扬，他不是没有听说过，但他没想到发生凶杀案的那间屋子竟就是自己安装摄像头的那间！

听说那案子到现在凶手都还没抓到，一直在社区内走访调查，谁能想到自己手里竟然有一手监控录像！

强忍着紧张与激动，史强先是将整个八月三号的视频保存了下来，然后深吸一口气，将进度条缓缓移动到一切的开端。

漆黑的客房中，那个男人静静地站在窗前，他的衬衣被风吹得猛烈抖动，雨水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胸膛。

不知过了多久，史强看到，门轻轻地被推开，两道几乎什么也看不见的身影踩着同频的脚步走进房间。

门被关上的瞬间，那个较高些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地没入卫生间。

另一个人继续向前，直至来到窗前那个男人身后。

男人转过身，似乎说了些什么，但因为声音太小，史强什么也听不清。

他只看到在几句话后，男人忽然向前一步，紧紧抱住了那个人。

借着不时闪耀的雷光，史强终于看清被抱住的是个长发的女人，从身形上来分辨大概很年轻，但根本看不清脸长什么样。

两个人厮滚到床上，男人粗暴地压着女人，先是甩掉了自己的衣服，接着开始试图褪去女人的衣服。

史强听到了一些粗重的喘息声，就在这时，先前那道没入卫生间的身影又无声无息地闪出身来。

他几乎鬼魅般地出现在床边，紧接着，他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刀来，刀光闪烁，他以一种极老辣的手法，狠狠刺向了床上的男人！

史强瞪大了眼睛，他震惊地看着屏幕，却没有听到男人的惨叫声。

凶手一把将男人翻过身来，他这才看到原来男人的嘴被他身下的女人死死地捂着。

一刀！两刀！三刀！……

史强数不清凶手究竟砍了多少刀，他只看到受害者许多部位已经被剁成肉碎，但他似乎还活着。

凶手与女人对视一眼，他将刀递了过去。

接过刀的女人与男人对视几秒，然后像是用尽了浑身气力般捅了进去。

最终，男人的心被活活剜了出来，被凶手装入一个密封口袋中。

电光之下，这一幕格外骇人。

“等等！”

猛然间，史强脑海中也像闪过一道闪电，他颤抖着手将视频小心翼翼地向前退了几秒，定格在凶手将心装袋的那一刻。

宛若白昼的电光中，他分明看到凶手的右手内腕有着一道弯弯曲曲宛若蚯蚓的纹路。

而这纹路……他太熟悉了！

史强将这张图片截取下来，聚精会神地端详起来，却越看越觉得不敢置信。

是他吗？不是他吗？史强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有些不太确定，或许还要再现场比对一下，才能确认？

他脑海中思绪活跃起来。

半晌，他继续播放视频。

只见那两人相继走入卫生间，及至再出来时已是全副的武装。

黑暗中，史强看不清他们穿的什么，只能看到他们短暂停留后，很快便离开了房间，徒留大开着的房门。

而这时史强才发现，原来他们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小提包。

……

肖致远将车停在红旗南路73号院子里。

眼前颇具上世纪建筑风格的六层小楼便是渝江文学杂志社所在。

楼面阴凉的角落里布满了爬山虎，在阳光下青翠欲滴，让时光气息扑面而来的同时，又让人感到一阵阵活力。

闻洁看了几眼大楼，便直奔编辑办公室而去，身后的肖致远按了下遥控也迅速跟了上来。

走到编辑办公室窗前，闻洁往里看了眼，似乎没有人。

门敞开着，阳光适意地照了进去，她顺着阳光向内望，除了一张张办公桌、电脑以及堆积如小山的书稿外，果然空空荡荡。

“见鬼了，大白天门开着没人？！”紧随其后的肖致远也朝里看了看，皱着眉头说。

然而就在他准备走进去的时候，角落里那堆书稿里突然探出一个头来。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戴着眼镜，气质文静、神情呆萌，他似乎看不大清楚，调整了下眼镜后认真地朝门口方向瞅了瞅，确定是有人，才猛然站起身，朝着两人走来。

“你们……你们找谁？”

他看着闻洁与肖致远问道。

肖致远晃了晃神，迅速取出证件递给年轻男人说道：“我们是市局的，想找咱们这儿编辑同志了解点儿情况。”

“怎么今天，集体放假了吗？”肖致远指了指四周问。

年轻男人看到警官证有些新奇，仔细端详起来，好半晌才想起肖致远的话。

“啊，今天我们单位团建，大家都出去露营了，只有我一个人留守，我叫陈思明。”

陈思明说着将证件还给肖致远，说道：“您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可以跟我说。”

“您坐，这边椅子您随便坐，我给您二位倒水。”陈思明做了个请的手势，忙活起来。

“别别别，不用。”

待闻洁端上一杯水，肖致远拦住陈思明，想了想问道：“您知道余幼微吗？”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