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警察比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先到了我的单身公寓。据说是有网友匿名报案，称我的死可能与职场霸凌和网络暴力有关。

父亲急忙迎上去，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警官，您别听那些网友瞎说。我儿子一直住在这里，我们经常来看他，怎么会有什么蹊跷？"

"他最近工作压力是挺大的，总说睡不好觉。

这孩子还特别喜欢喝酒，昨晚估计又是喝多了吧。"父亲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已经联系了殡仪馆，不如就让他安安静静地走吧。"

我的灵魂冷笑着。原来在他们眼里，我真的如此无足轻重。

明知我患有抑郁症，却从未认真关心过我。甚至现在，他们只想着如何尽快处理我的尸体。

警察没有理会父亲的推辞，径直走进了我的卧室。

很快，他们在书桌上发现了我的抑郁症诊断书和处方药。我的电脑还开着，显示着我被开除的邮件和网上铺天盖地的谩骂。

"这些就是导致你儿子自杀的原因。"

警官将证据展示给我的父母，"我们在他的手机里发现了大量关于职场霸凌的记录，以及那个在公司团建上发生的意外视频。你们知道他遭受了多大的网络暴力吗？"

苏未乘皱着眉头，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睛："哥哥怎么这么傻，就算工作不顺利，被网暴，也不应该选择轻生啊。他应该跟我们说的，我们可以帮他想办法的。"

我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死的人是我，被指责的还是我，而被安慰的却是苏未乘。

这时，一直沉默的母亲突然发疯似的撕碎了我的诊断书，歇斯底里地吼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从小到大就只会给我们添麻烦。

工作不顺利就辞职啊，被人欺负就反击啊，你的嘴是摆设吗？"

"你以为用这种方式结束生命很酷吗？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你走了，我们还要面对多少流言蜚语！"

警官看不下去了，厉声喝止："够了！他是你们的亲生儿子，已经不在了，你们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如果你们多关心他一点，多支持他一点，也许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父亲赔着笑脸送走了警察，转身就开始安排如何掩盖这件事。

"要快点找人把网上的视频都删了，不然会影响未乘和林家的婚事。"

苏未乘冷静地问："那些直播的网红怎么办？"

父亲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我会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永远闭嘴。如果不识相，就用法律手段威胁他们。"

我的心突然感到一阵刺痛。

面对苏未乘的事，他们总能迅速想出对策。而面对我的困境，他们只会让我低头认错，选择最省事的方式。

就在这时，林若欣匆忙赶到了公寓。她的眼睛红肿，显然哭过。

"成哲真的...走了吗？"她颤抖着问。

苏未乘立刻上前搂住她的肩膀："别难过，林林。这不是你的错。"

我看着这一幕，忽然意识到，即使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刻，我仍然是这个家庭中的局外人。我的存在，从始至终都是他们的负担。

人间无爱，我又何必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