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次日五更未到，我和晚烟便乘轿直奔县衙。

周书岩和周明澜亦带着沈妙芸准时而至。

原本与沈妙芸谈笑风生的周书岩，见我后顿时变了脸色。

他冷哼一声，讥讽道：："呵，来得这般早，是想表现出你有多迫不及待要和离吗？你何时变得如此善于作态了？真和离了，你可莫要哭着求我回头。"

我看着眼前的周书岩，只觉得无比陌生。

这还是我曾经倾心相许的那个才华横溢的少年郎吗？抑或是我曾经瞎了眼？

晚烟怒目圆睁，厉声喝道："少在这里自作多情！一个眼瞎的蠢货而已，真当自己是什么天下良配不成？离了你这等无能之辈，锦瑟只会活得更好！"

我附和道："没错，和你和离，求之不得。"

周明澜满脸嫌恶地拉过晚烟："自己都要和离了，你怎还如此多管闲事？"

晚烟一把甩开周明澜的手："既知我是要和离的人，那就请你摆正自己的身份。与我说话行事之前，先问问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

周明澜被气得面红耳赤："你莫要太过嚣张，昨日昊儿一整日未归，我们已经让人四处寻访了。若查出是你们将他藏匿，我们定会追究到底！到时候，你们可别怪我们不讲情面！"

晚烟白了他一眼，冷哼道："好一个追究到底，希望你们到时能言出必行！"

说罢，晚烟拉着我，昂首阔步地走进府衙。

身后，周氏兄弟紧随其后。

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和离流程很快办妥。。

刚走出府衙，一名骑快马的信使急匆匆赶来，递给周书岩一封加急文书。

周书岩和周明澜迅速拆开信封，脸色骤变。

他们如临大敌般紧紧抓住我和晚烟的手腕，仿佛生怕我们会瞬间消失。

周书岩颤抖着声音读出信中内容："经查，周昊少爷已于四日前，不幸中毒身亡。"

"这...这怎会如此？"周书岩如遭雷击，身形摇晃，险些跌倒。

信使继续道："大人，属下找到了当时为少爷诊治的大夫。大夫说少爷中的是奇毒，只有太医院有法子救治，奈何无人进宫才耽搁了最佳时机，少爷这才不治身亡。"

两兄弟遭此重创，一时间失魂落魄，宛如木雕泥塑。

良久，周书岩才抬眼看向我，声音嘶哑："所以...你那日...当真未曾欺我？"

我失望地看着他，冷声道："周书岩，我何时用昊儿的事和你开过玩笑？况且还是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

听闻此言，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

虽已和离，但昊儿之死仍让我心如刀割。

明明他是可以救治的啊！

就因这对兄弟的愚昧偏执，让昊儿失去了最后一线生机，带着遗憾离世。

周书岩彻底瘫软在地，连站立的力气都丧失了。

周明澜也是面如土色，扶着檀木案几喘息不止。

"昊儿......"除此呼唤，他们再也说不出其他。

晚烟怒目而视，厉声斥责道："现在知道伤心难过了？早干什么去了？"

这对兄弟，若有一人不那般糊涂，昊儿或许就能得救。

可偏偏，他们亲手葬送了孩子唯一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