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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堕胎还是一件非常隐秘又困难的事。

我已经孕中期了，引产对身体伤害很大，很多医院都不肯接收。

好不容易，在一个闷热的下午，我办妥了住院手续。

当粗大的引产针刺入腹部时，我紧张得手心冒汗。

一半害怕，一半愧疚。

孩子这么大了，会不会有知觉？会不会疼？

我不敢细想。

打完引产针，我一直等到晚上，孩子踢打着我的肚子，似乎在抗议这个决定。

我盯着天花板，脑海中想象着，腹中的小生命正在一点一点流逝。

孩子的动静越来越小，力道也越来越轻。

生命的消亡，竟是如此悄无声息。

打完引产针二十四小时过去了，我仍然没有反应。

护士急忙又给我灌了一瓶催产药，我妈和王芳紧张得手都在发抖。

引产和一般的流产可不一样。

孕妇仍需要经历分娩的过程，生下一个没有生命的孩子。

很快，阵痛如约而至。

起初还算间隔，到后来几乎每分钟就要疼一次。

我害怕极了，死死地攥住母亲和王芳的手。

引产本就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

我疼得汗如雨下，长发黏在额头上。

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和陆远洋相恋的点点滴滴。

想起刚知道怀孕时，他激动得语无伦次的样子。

我们两人还一起和村里的老人聊天，请教养育孩子的经验。

没想到，这一切都被陆远洋的背叛毁于一旦。

如今，我不得不亲手将这个曾经无比期待的孩子送走。

痛苦持续了不知多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为了省力气，我将所有的尖叫都咽回肚子里，只是紧紧地咬着牙关。

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

我从未如此痛恨过一个人。

我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

三年来，自己付出了所有的真心，到头来却换得这般下场。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的孩子究竟做错了什么，要遭此磨难？

深夜，我妈和王芳扶我下床走动，说是有助于开宫口。

阵痛来袭时，我就蹲在地上，任由母亲和好友轻抚后背。

这两人的眼睛都哭肿了。

我只觉得这一切恍如梦境。

短短几天，我就从幸福的准新娘，到现在在医院引产的地步。

几个小时过去，腹中的疼痛快要将我撕成两半。

那感觉就像有无数把尖刀，在我的肚子里来回搅动。

护士将我推进产房。

在接生床上又煎熬了数十分钟，孩子终于滑了出来。

医生示意我看一眼孩子。

我强撑着坐起身，只见一个已经完全成形的男婴静静地躺在托盘里，再无一丝生气。

那一刻，我只觉五脏六腑都要碎了，心如刀绞。

可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个护士突然惊叫起来：“胎盘还没出来，得手剥！”

接踵而至的，是更加惨绝人寰的疼痛。

我觉得自己快要昏死过去，恍惚中似乎听见有人在喊：“不好！大出血了！”

县医院的储血量远远不够，王芳心急如焚，四处求援。

陆远洋通过村民的传言，得知我流产大出血的消息的。

听到的那一刻，他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魂魄一般。

他慌忙给我打电话，却发现我的手机关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远洋心如擂鼓，从未有过的恐慌和愧疚淹没了他。

不断思考怎么样才能联系上我。

终于，电话接通了。

那头传来王芳冰冷的声音：“陆远洋，你打来做什么？"

“王芳，晓月现在怎么样了？”

陆远洋声音发颤。

王芳冷笑一声：“能怎么样？要是晓月真出了事，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说完“啪”地挂断电话。

再打过去，已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