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婆婆的话像是往我头上浇了盆冷水，我一下子清醒了，心里更难受了。

小李站在那儿，手足无措。

我让他先回去，自己慢腾腾地走进院子。

一抬头，正对上王壮的眼睛。

我原以为这不过是个小事，可王壮的眼神里，除了吃惊、怀疑和生气，却没有半点心疼。

婆婆还在喋喋不休。

"整天说什么忙工作，我看八成是在学校勾搭上哪个小白脸了！"

"少在这胡咧咧。"

我懒得多解释。

"我今天不舒坦，是小李送我回来的。"

"小李？"

王壮冷冷地说。

"我天天去学校，咋从没见过这号人？"

他的话气得我七窍生烟。

"王壮，你啥意思？"

"啥意思？你自己清楚！"

王壮咬牙切齿地说。

"自打我娘来了，你就整天往外跑，说是忙工作。好不容易答应要个娃，肚子却一点动静没有。现在又和野男人勾勾搭搭，谁知道你是真教书还是在——"

"你给我住嘴！"

我嚷道。

"当初是你非要娶我，说什么我有文化懂道理。现在倒好，就因为我不能整天围着你们娘俩转，就往我身上泼脏水？"

婆婆在一旁拱火。

"我就说嘛，读书人心眼多，指不定打的什么主意。当初要是娶了隔壁家的张红，哪还有这些烦心事？"

我气得浑身哆嗦，知道再说啥也是白搭。

我瞪着王壮，一字一顿地说。

"我问心无愧。"

说完，我转身就要走。

王壮却拽住了我的手，声音发颤。

"媳妇儿，你别走，你还稀罕我不？"

听到这话，我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不管婆婆咋叨叨，我心里还是在乎王壮啊。

就算他瞎怀疑，我也宁愿他问个明白，也不愿看他发火。

我转身抱住他，他是我认定的男人，我咋会不稀罕他？

王壮摸着我的头发，小声说。

"俺就想要个娃，这样你就舍不得丢下我了。"

这话听着怪里怪气的，像是个小娃娃跟妈要糖吃。

我心里一紧，转念又想，兴许真该认真考虑要个娃了。

不管是我嫌弃王壮没出息，还是他不信任我，兴许都得靠个娃来化解。

没准有了娃，婆婆也不会这么刻薄了吧。

虽说希望不大，但总得试试。

可实在的问题是，像我这样的，一旦有了娃，就得撂挑子不教书了。

我掰着指头算了算家底，勉强能撑个三五年。

到时候，没准还能回城里寻个活路。

打定主意后，我找了个机会，和校长说了我想歇一歇的事。

乡下人到底还是讲些人情。

校长虽然直说可惜，但还是应了等我生完娃随时能回来。

那会儿，我仿佛看到自己如花般的精神，正慢慢蔫吧下

夏天的傍晚，村口的大槐树下坐满了乘凉的村民。

我从学校回来，头上的汗还没干，就听见村里的大喇叭响了起来，播报着最近邻村失踪妇女的事。

我骑着破旧的自行车，心神不宁地在田间小路上转悠。

本想骑快点吹吹风，却不小心撞进了田埂，差点摔个跟头，心情更糟了。

我从没在这个点儿闲逛过，突然想起王壮说过他要去镇上参加农技培训。

我调转车头，朝镇上骑去。

到了镇上的农技站，却听说培训刚结束。

我正准备离开，培训员叫住了我。

"春芳啊，你是王壮媳妇儿吧？"

我点点头。

"是啊，咋了？"

"王壮上完课把他的笔记本落下了。他没留电话，正好你来了，给他捎回去吧。"

笔记本？王壮那个大老粗还记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