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说起生孩子，除了王壮，村里人没少问。

还没结婚的时候，大家就盯着问我啥时嫁人。

这一结婚，所有人又开始盯着我肚子。

我心里不痛快，可又无可奈何。

难道真的要为了生孩子放弃工作吗？

可我比谁都清楚，在这农村，不生孩子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王壮见我不作声，以为我还在生气，便说道。

"媳妇儿，俺知道你工作要紧，俺也和娘说了。可她总念叨着身子骨不行了，想趁还能动弹的时候帮咱们带孩子。老人家的话，俺也不好驳啊。"

听了这话，我心里五味杂陈。

难道真的错都在我吗？

或许他们说的对，我都二十好几了，该生孩子了。

我试着说服自己，当晚对王壮说。

"咱……咱开始要个娃吧。"

第二天趁着休息，我带着王壮和婆婆去镇上吃了顿饭。

席间提起昨天的事儿，婆婆解释说王壮从小体弱，一直是她给泡脚。

我在心里快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了。

那王壮跟头牛似的哪里看得出一点体弱的样子！

临走前，婆婆还叮嘱我要多照顾王壮，说他身子骨结实了，咱们日子才能红火，孩子也能快点来。

我心里翻着白眼，嘴上却笑着说。

"王壮现在可壮实了，照这样下去，估计很快就能抱上孙子了。"

婆婆笑笑，没再多说。

决定要孩子后，王壮跑遍全村找偏方。

家里堆满了各种草药，天天逼我喝些奇奇怪怪的汤药。

他自己还跟着村里几个老人学起了育儿经验，整天神神叨叨的。

"这不都是为了咱家娃以后有出息嘛。"

王壮总这么说。

有时他还跟我念叨要多吃点猪腰子、黄鳝之类的补品。

我白了他一眼，心里却越发迷茫。

我真的想好要孩子了吗？

婆婆这段日子对我态度大变，每天变着花样给我煲汤，说是找了老家的稳婆要的秘方。

还要求我每天天黑前必须回家喝完。

为了少生是非，我只好每天赶在太阳落山前骑车回家。

可我毕竟是个老师，村里老师本就稀缺，课后辅导、批改作业哪样都离不得人。

就在我陪王壮和婆婆吃晚饭的功夫，院子里的大喇叭已经喊了好几遍我的名字，说是镇上有紧急会议。

我刚想去听听是啥事，就听婆婆咳嗽了一声，又往我碗里添了勺汤。

"多喝点，这可是祖传的方子，男人喝了顶呱呱，女人喝了好怀娃。"

我僵硬地点点头，心里直犯嘀咕：这老太太是不是故意的？

有天晚上，我实在走不开，要去镇上开个教师培训会。

刚到村口，就听见婆婆在身后喊。

"这都几点了？哪家的闺女咋还往外跑？"

我忙解释说是镇上有急事，婆婆却不依不饶。

"你整天忙东忙西，连个娃都顾不上要，可不是存心要绝了我们王家的后吗？"

听着婆婆的数落，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自行车后座上的同事小声问。

"春芳，要不咱改天再去？"

我赶紧骑车离开，心里又气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