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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打算怎么办？留在这个家里，让怨气四处蔓延，害得所有人受苦？"

我压下心头的悲伤。

这也是我最大的愧疚。

家族里有人在怀念我。

我能看到王妈哭着给我烧纸钱。

有受过我恩惠的保安偷偷给我鞠躬。

家族外有记者为我挥笔疾书。

有路人为我伸张正义。

这个世界如此繁华，我不想离开，不只是为了报仇。

我是如此不舍啊。

我虽然无辜，但那些勤勉工作的佣人何尝不是无辜的？

我不停地流泪，为自己感到不值。

活着的时候，不能好好活，死了我也不能肆无忌惮地报仇。

"你说你是曹先生的垫脚石。我不这么认为。"

法明大师目光慈悲。

"你成全的是整个家族。"

"你如今放下，为的也是整个家族。"

我放声痛哭。

终于有人说了句公道话。

我柳清晗，来人间一遭，并不是毫无价值的可怜虫。

我飞到半空中，看着灯火璀璨的城市。

纵然阴气弥漫，也抵不住这万家灯火。

这么多人在努力生活。

"我走后，我的所有财产不许留在曹家，要全部捐给社会。"

"法师，请您去告诉曹子蘅吧。"

法明大师向我深深鞠躬，拄着禅杖往曹子蘅的房间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悲嚎。

曹子蘅像疯了似的冲进大厅，大喊着我的名字。

"柳清晗，你出来！"

"清晗你出来见我......"

"我知道你在这。"

他被地上的东西绊倒，瘫在地上又哭又笑。

"让我再看你一眼。"

"法师，求您让我再见她一面。"

他不停地哀求着法明大师。

我静静飘到他面前，看着他近乎疯狂的表情。

法明大师说得对。

用不着我报复他了。

他会日日饱受煎熬，直到生命尽头。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竟不再恨他了。

我们曾经相爱过。

如今早已人鬼殊途。

从此我长眠地下，他在人间白头。

终究是活着的人更可怜。

在法明大师的劝说下，曹子蘅最终决定让我入土为安。

我看着他以最高规格的葬礼将我安葬。

全家族的人为我送行，众人痛哭。

他在我的墓前念了一遍又一遍悼词。

"这位先生命中无子。"

法明大师突然说了一句。

我一愣，笑着摇头。

"我已经决定放下了，您不必再说这些。"

人间事，就让它在人间了结吧。

我已经决定放下一切。

这滚滚红尘的爱恨情仇再也与我无关了。

墓门合上的那一刻，曹子蘅伏身痛哭。

众人默默念着悼词。

我渐渐消散在天地间。

阴了一个月的城市迎来了久违的阳光。

法明大师站在阳光里，向我俯身致礼。

别了，人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