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另一种可能

工作方向确认之后，众人纷纷起身，准备按照计划各自执行接下去的人物。

彭媛却留意到了整场讨论会上一直眉头微锁的徐安，起身之后冲着段衡使了个眼色，然后走到了他身边，悄声问道：“徐哥，我看你刚才一直没怎么说话，是觉得咱们刚才的讨论有什么问题么？”

也难怪她如此看重徐安的意见和反应，毕竟从她进警校开始，耳边有关于这位师兄的赞誉声就没断过。真正在一起共事后，她更是发现，虽然徐安年纪大不了她几岁，但却向来心思细腻，性格沉稳，在面对错综复杂的案件时，总能觉察到别人容易忽略的地方，早一步发现突破口。

如今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显然是在考虑着什么。

徐安怔了怔，这才像是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没有没有！按照现有的调查情况，我觉得大家的思路是对的，找到凶器肯定是当前的第一要务，周斌那边肯定也要继续查下去。只是吧……”

“只是什么？”

“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个叫姜汝珍的保姆有点不对劲？”

“姜汝珍？”

段衡没想到他的口中会忽然提及这个名字，一时间只觉得意外：“卢雁秋遇害时，姜汝珍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据，关于这一点，铭华小区的很多邻居都可以为她作证，这有什么问题吗？”

“关于这一点，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我记得前段时间你爸生病了，你为了帮他找保姆，也在家政市场上奔忙过好一阵吧？”

“那可不是？”

听他提起找保姆的事，段衡只觉得满是头疼：“别看市场上的家政公司那么多，要找个合心又负责的保姆可实在是太难了，尤其是有耐心又有能力，可以把老人和小孩都照顾好的那种，更是凤毛麟角，很多时候甚至都不是加钱就能解决的事！”

“在铭华小区的邻居那做摸排调查的时候，姜汝珍的情况你大概也应该了解过吧？你感觉像她这样的保姆，在市场上的行情如何啊？”

“她啊……”

段衡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个姜汝珍，邻居们对她的评价都还不错，说她性格低调，人也踏实，不像别人家的保姆那样喜欢到处找人说八卦，大部分时间都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干活。另外她对卉卉也很有耐心，不会因为她智力方面有问题就肆意欺负或是暗中动什么手脚……而且我看她身体健康，模样长得也周正，在家政市场上，应该是很抢手的那种保姆。”

徐安的眼睛眯了起来，很显然段衡的这番回答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既然她行情这么好，那为什么愿意一直留在卢雁秋家里打工？按照邻居们的说法，这个老太太为人可不算大方，性格也不好伺候……况且家里还有个生活难以自理的孩子？”

段衡闻言愣了愣：“照您这么一说，那是有点奇怪。而且我听邻居们说，姜汝珍在卢雁秋家工作的这段时间，可是有不少人想出高价挖她跳槽来着！”

彭媛坐在一旁，听他们问答之间，开始讨论起了姜汝珍，忍不住轻声提醒道：“徐哥，你难道是想说，姜汝珍之所以会一直留在卢雁秋家里，可能并不仅仅是为了打工赚钱，而是另有所图？可就算如此，这次的案子她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怎么说也扯不到她身上吧？而且说不定她就是在卢雁秋家干习惯了，一时半会懒得跳槽呢？”

“是……光凭这一点，的确说明不了什么。”

徐按点了点头，手指却不自觉地轻轻敲动着桌子：“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关于那把水果刀的去向，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入秋后的北江市天已经黑得越来越早。

晚饭时间还没到，会议室里的光线已经变得暗沉沉的。

彭媛实在受不了这种晦暗得有些压抑的气氛，主动起身把灯打开，原本因为长时间的会议而有些倦怠的思路，仿佛也因为这豁然开朗的光亮而活跃了起来：“徐哥你是不是怀疑，在周斌离开后，有其他人入室作案？”

“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 ”

没等徐安开口，段衡已经摇了摇头：“根据我们的调查，卢雁秋家的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在她身上，另一把保姆带着，而目前的勘验结果表明，房门没有被暴力打开过的痕迹，现场也没有陌生人出入的迹象。另外，很多邻居也都表示，周斌离开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在卢雁秋居住的那栋楼进出过……。”

“所以照这样看来，周斌离开后，应该是没有什么其他人进入过案发现场喽？”

虽然也清楚自己的假设可能性并不大，但这么快就被同事否定的事实还是让彭媛有些沮丧：“既然是这样，那还有什么其他可能？”

徐安笑了笑，顺手拿起了一只笔，然后把眼前的笔记本摊开：“我们一直讨论的方向都是周斌走后，那把刀就不见了，那在他走之前呢？”

段衡和彭媛同时惊觉：“在他走之前？”

“是啊，如果在他走之前，刀子就已经被人拿走了呢？”

在两人惊疑不定地注视下，徐安埋头在笔记本上飞速勾勒了起来：“这是卢雁秋家的户型图，进门之后是一条狭长的走廊，走廊的左边是实墙，右边则连接着厨房、卫生间和两间卧室，走到尽头后右转，才是客厅……按照这样的设计，人如果呆在客厅的话，是看不到走廊上的情形的。那么姜汝珍在离开时，是不是也有可能在周斌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刀带走？”

“啊？”

段衡和彭媛都被他的假设惊到了，同时瞪大了眼睛。

面面相觑了一阵后，段衡脖子一梗，提出了疑问：“从理论上说，的确是有这种可能，可问题是姜汝珍为什么要这么做？自己把刀带走还要装作不知情，然后特意找上门来向警方提供这个线索……提供虚假信息误导警方办案可不是什么小事，她就不怕一切水落石出之后受处罚么？”

“你这可是把我问住了……刚才我也是觉得这个想法从逻辑上不太说得通，才没在会上提出来。”

徐安笑了笑，随手合上了笔记本：“只是我的师傅曾经说过，案子还没盖棺定论之前，不能因为有了先入为主的念头，就一个劲地钻牛角尖，而是得充分打开思路，探讨各种可能……大概是受这些话的影响，我才习惯遇到事多琢磨琢磨。”

段衡也跟着笑了起来：“您师傅说得对，遇到案子是该多琢磨琢磨。不过具体到这件案子上，我倒是觉得姜汝珍她就是个出门打工的小保姆，没必要误导警方给自己惹麻烦，所以徐哥你假设的那种情况应该可能性不大，我们还是因该把调查的重点放在周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