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死者为大

念完了定棺诀，我捡起地上仅剩的两根火柴。

“撕拉！”

这一次，火柴燃起了明晃晃的火苗，我立马重新续上长明灯，抬头一瞧，指针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数字六上。

我长舒了一口气，这才一晚上就够折腾人的，我也没想到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而我这时才想起身边的女人。

她脸色煞白，蜷缩在角落里，那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棺材里的女人。

“大妈！大妈！”

我连着唤了她几声，女人好一会儿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

“啊……啊小师傅……”

我见她神色慌张，已经猜到了什么，索性也懒得多问，她自己要不害怕，我还能管的着。

“大妈，后半夜你来守，切记，每隔一个时辰就往火盆里添一把纸钱，长明灯也不能灭了，你好好守着，我去外面眯一会儿。”

大妈有些慌张得点点头，我径直走出房间，身边的招娣此时也跟我走了出来。

“招娣，这么晚了你快睡吧。”

招娣看着我，乖巧得点点头。

说着她便推开一旁的房门走了进去。

她的动静很小，我目送她进门时却突然看到房间里的床上躺着一个陌生男人，并不是她爸，我没来得及多想，便起身回到客厅，搭了几把椅子躺了下来。

一躺下，困意便席卷而来，我两只眼睛的眼皮子上下打架，这几天光是打棺材就没怎么休息过，这会儿早就熬不住了。

不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低沉的声音若隐若现，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外面已接近黎明时分，蓝色的天光透过大门照进了屋里，显得整个环境格外阴森森的。

我起身循着声音走了上去，担心又出什么幺蛾子，可一进门，却见到那大妈躺在角落里，双目紧闭，双手双脚不断挣扎着脸色通红。

“大妈！”

我忙不迭冲了上去，推搡着将大妈从地上摇醒，大妈猛地睁开眼，好似猛地吸了一口气，胸口上下起伏，眼睛里满是血丝。

“大妈，你这是咋了？”

“我差点……差点没喘上来气！”

我顿时察觉到不对劲，一回头，突然发现棺材盖子不知什么时候被合上了。

“你弄的？”

我见合上了棺材回头厉声质问。

“我……我瞧着吓人，就……就把棺材盖给盖上了。”

我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疏忽没提到这一茬，就正好让她犯了忌讳，我连忙打开棺盖，经过这么多事儿，我寻思这棺材里的女人怕是没这么简单，索性也不打算再睡，反正等到明天盖了棺，下了葬，这事儿就不归我管了。

重新打开棺盖，女人还是安静得躺在里头，可我却扶着棺材边缘的手却感受到几分潮湿。

棺材下葬前不能碰水，也不能碰土，这是规矩。

连忙转身询问女人：“大妈？你的手沾水碰过棺材？”

女人摇摇头。

“没……没有啊，我呆在房间里一直没出去，咋能碰水呢？”

说完她还伸手瞧了瞧，确实没有任何沾水的迹象。

“那这水哪来的？”

“我……我哪儿知道？”

我抽了块抹布擦了擦棺材上的水渍，只要水不碰到尸体就没什么大碍，顶多棺材进了水早了几年腐朽。

重新上香之后，我俩就这么坐着，谁也不敢放松警惕。

直到院子里发出一声鸡叫，我俩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

大妈的神情已经恍惚，她扶着墙站起来，摇摇晃晃得来到供桌前，取出三根贡香给棺材里的女人插上。

“小师傅，今天能出殡了吧？！”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也站了起来。

“送吧，这事儿你都决定还问我做什么。”

“送！”

女人说完，刚站起身，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我俩循着声音看过去，是那个男人他脸色慌张，十分着急得探着脑袋。

“妈！妈！爸……爸他出事儿了！”

我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起身跟着大妈走了过去，果然，当我跟着他俩走进房间时，房间的大床上躺着一个老人，此刻他眼神呆滞，望着天花板口中迷迷糊糊得念叨着什么。

“老头子！老头子你咋了！？别吓唬我啊老头子！”

大妈看着床上失了神的大爷，没忍住眼眶瞬间湿润。

男人凑到大爷耳边，仔细听了听，吓得面如土色从床上跌了下来。

“你爹他说啥！！”

“翠……翠芬……”

听到这个名字，大妈脸色骤变，屋里的温度仿佛在此刻骤降，我知道翠芬是死去女人的名字，但还不太明白眼前这个老头是什么情况。

“小师傅！小师傅你帮帮忙！可不能再让她出来闹了呀，再闹下去这个家要塌了！”

女人终于是崩溃了，下跪在我面前。

说实话我心里对这女人没啥好感，要早知道这么麻烦，这笔钱我不赚也罢。

“你先起来！”

我撒开她的手。

男人上前扶起地上的大妈，但下一秒却吓得发出一声惊叫。

“啊！啊！”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见那男人直勾勾盯着床下的一双鞋子吓得不知所措，连滚带爬得跑出了房间。

“到底怎么了！？”

大妈同样也看到地上的鞋子，抓住我的双手微微发出颤抖。

“这双鞋……这双鞋怎么会在这儿……”

眼看着局势陷入混乱，我立马站起身，回到停靠尸体的房间里，种种迹象表明棺材里女人死得不安分。

我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取出两片柚子叶，这是阳叔临走前送给我的，说是我没准能用的上。

我将这两片叶子遮住了女人双眼，随后在棺材前取出三根供香再次点上。

“你要是走得不自在，就把这三根供香给折了，不过你要信得过我，我肯定给你讨个公道，冤有头债有主，有冤申冤，有债还债。”

说完，我将三根供香插在香炉子里，五体投地，朝着棺材连磕了三个响头，几个呼吸之后，我缓缓抬起头，发现三根供香系数折断，原本悬着的心这回是彻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