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骨
书名:百棺夜行作者名:细柳兰舟本章字数:2307更新时间:2024-08-22 09:24:38
夜里光线不好,再加上我心里慌乱,没留神,跌进了一个土坑,土坑底下埋着尖锐的东西,刺破了我多处皮肉,涓涓的鲜血涌出,落了一地。
疼的我哭爹喊娘,忍不住去摸伤口,摸到了硬硬的东西扎在肉上,我以为是枯树的断茬,赶忙一根根的拔掉,这东西手感很光滑,拔着拔着,我意识到不对,捏着一根到眼跟前一瞧,脑袋都炸了。
是一节森白的骨头。
我心里一急,弯下腰去扒黄土,扒着扒着,我手上动作一停,下意识退后几步,人都麻了。
是一具白骨,月光下泛着阴冷的光。
原来我方才砸在这具白骨上面,被它的寸寸断骨扎的遍体鳞伤,我身上的血也落了很多在它上面。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惊醒过来,连忙玩了命的往回跑。
刚出树林,隐约看到两个人影在不远处,其中一人忽然举起一把斧头,从身后将另一个人砍倒,前面那人倒下后,后面的人依旧不肯罢休,踩着那人的身体,挥斧如同骤雨,噗呲噗呲的声音,听得真真切切。
这可给我吓毁了,连滚带爬的朝家里跑。
回到家里,爷爷还没回来,我一屁股坐在床上,吓得不行,打开棺盖,藏了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传来一声开门声,紧接着一个人走进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李少白,李少白,快出来给爷爷舀水。”
我已经吓破了胆,根本不敢吱声。
随后脚步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嘀咕道:“这孩子去哪了呢?”
话音落下没多久,头顶的棺盖被推开,爷爷表情阴冷的看向我,道:“快出来,给爷爷烧锅热水。”
看到真是爷爷,我激动的差点哭了,连忙跳出棺材,伸手打开灯。
“爷爷你大半夜……”
我回过头,话才说到一半,整个人便愣住了。
只见爷爷浑身是血,手里还提着一把斧头,那斧头上还在往下滴血。
回想起刚才在树林里看的一幕,我大惊失色,我说:“爷爷你杀人了?”
爷爷一愣,道:“你胡说什么?”
我说:“我刚才都看到了,在小树林,一个人从身后拿斧子劈倒了一个人,我没想到会是你啊。”
爷爷没有应话,整张脸忽然阴冷下来,显得格外阴狠,我竟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你这孩子……”
几个呼吸过后,爷爷忽然面色一转,笑着指了指我身后的桌上,道:“你回头看看那是什么。”
我一回头,见桌上放着一颗血淋淋的黑熊脑袋,这才恍然大悟。
他可真厉害,这么大把年纪,竟然偷袭砍死了一只熊。
我松了口气说:“你可吓死我了。”
烧水的功夫,我又想起了根叔的话,于是转述给了爷爷。
爷爷手抖着端起盖碗,茗了口茶说:“我晚上跟他碰过面,他都跟我说了。”
我不禁脱口而出:“我看到你俩了,我在身后追你,没想到你一转弯没了影。”
爷爷问:“你大晚上跑出去干啥?”
我如实相告后,这才想起了身上的伤,没关注的时候还好,这一注意,伤口就疼的厉害。
爷爷的情绪许是还停留在杀熊的惊乱中,他没留意到我一身的伤,我这一哼唧,爷爷才察觉出不对,他定睛一看,连忙上前,心疼道:“怎么弄了一身伤?”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爷爷,爷爷的脸色却越发阴沉,最后,他还是皱着眉跟我确认:“你确定自己的血滴在了白骨上面?”
我点头道:“千真万确,不是一两点,很多很多,差点给我扎成筛子。”
爷爷目光凝重,一下沉默了。
我心里一慌,问道:“是不是惹啥祸了。”
爷爷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摆摆手说:“先别乱想。”而后回屋取来药,给我处理伤口。
第二天一大早,爷爷给我拽了起来,我吓了一跳,以为出什么事了,爷爷说:“带我去你昨晚摔倒的地方。”
走出门,天方刚刚亮,浓浓的雾气笼罩,敲锣打鼓吹唢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过十字路口停下来烧纸,孝子贤孙跪在地上哭成一片,很多人家出来看热闹,隔壁的刘婶跟卖油条的赵姨娘嚼舌根。
“根今年多大?四十七?”
“没有,属马的,才四十五。”
“四十五就没了?真可惜。”
听到这话,我一瞬间瞪大双眼,浑身惊起一股寒意。
爷爷皱眉道:“咋了?”
我惊愕道:“死的是根叔?”
爷爷神情古怪,眼珠子转了又转。
我就跟见了鬼一样,拉住一个身穿孝服的送葬老头,问他:“葬的是谁啊?”
那人说:“我兄弟根子。”
我问:“昨天死的?”
老头脑袋一偏,瞪着眼道:“你这孩子,一点常识没有,昨个死的,今天咋下葬,三天前就没了。”
我靠。
果然听到了我最最不愿听到的答案。
难怪张大爷行为那么古怪,就像看不到根叔一样,我说要去根叔家取东西,他也是一脸惊恐。
这下全都对上了。
他娘的,老子见鬼了。
老者不耐烦的从我手中抽走衣袖,随着送葬的队伍原来,而我却是愣在原地,身上一阵阵的发凉。
过了一会儿,爷爷走到我身边,抬手碰了一下我的胳膊,小声道:“别大惊小怪的,你根叔没事,在咱家藏着呢。”
“鬼都藏到咱家里来了?”我惊道。
爷爷狠狠瞪了我一眼,道:“小点声,哪来的鬼,你根叔没死,玩金蝉脱壳呢。”
“没死?”
我心头一凛,隐约知道了什么。
根叔这是假死啊,也难怪他们俩人会在夜里密谋,这会儿我回想起根叔让我转达爷爷的话。
好家伙,根叔诚不欺我,棺就是床,床就是棺,他当真是睡在棺材里觉得不舒服,说成是床,也说的过去。
找到昨晚那个土坑,我伸手一指道:“就是这。”
土坑里还有我昨晚留下的痕迹,泥土表面还有些已经干涸的血点子。
爷爷跳下去,蹲在地上,扒拉开土,捏起一节骨头,大拇指轻轻一压,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爷爷这会儿的脸色更加阴沉,他说:“照这个风化程度,应该是唐朝的尸骨,奇怪,这也不是墓坑,怎么会有尸骨,连棺材也没有,没有棺材……。”
爷爷嘶的倒吸一口凉气,道:“明白了,尸骨是从棺材里倒出来的,棺材带走,骨头扔了这是。”
“哎呀!”爷爷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这记性,这不正是……”
说到这里,爷爷脸色一变,骤然止住。
我忙问:“正是什么?”
爷爷这会儿脸色很难看,他说回头再跟你细说,然后拿出帆布口袋,细心把那些碎骨捡了起来,最后她把唯一完整的头颅也刨出来,装进了口袋,带回了家。
进家后,爷爷径直走向堂屋的一口棺材,推开棺盖,把装有尸骨的口袋轻轻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