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啥也不是

世界原本真的是这么想的。

为了不让自己的人类早早躺平，它还特意去请教了别的世界，参考了不少有着除了人类以外种族的世界。

——什么修仙西幻当然不包括在内。

就在世界满心都是期待自己养的人类长大的情况下，它终于发现自己的世界有哪里不对了。

就像是人类不会发现身上细小的螨虫一样，世界也不会在没有特殊注意的情况下，注意到自己身上有了寄生虫。

直到寄生虫造成的危害已经太大了，世界如往常一般推算着自己的未来，然后猛然发现，自己从科技侧成功变成了灵异侧。

世界：……

世界尖叫着去找自己的前辈，结果就得知它们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只能让它自求多福。

人类的存续和世界的危亡本来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世界只不过是选择了人类作为自己所宠爱的对象而已，而真正危害到世界的，是那个幕后黑手，是那个邪神。

它游离于世界之外，并且试图污染自己的世界，然后将原本的世界驱逐出去。

最开始世界奔走只不过是为了救自己的小人类，但是现在，它同时也是在自救。

于是世界亲自从神座上面走了下来，低垂着头，把自己从神明变成了年幼的女孩子。

——这便是姜林的故事。

稚童看着自己的世界，她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将自己的记忆全部封存起来，目光好奇，但同时也是游离于整个世界之外。

姜林观测过世界千百遍，终于在无穷无尽的结局之中，得到了一条有可能存续下去的时间线。

姜林将所有的，邪神伸到自己身上的触手一一抹除，在这个过程之中，说实话，她没有太过在意人类。

作为世界，姜林所爱着的一直都是人类这个整体，而非是某个具体的人类。

她爱这个虚幻的概念，却对整个概念的落实而无感，既不会让她更爱一层，也不会让她觉得，人类真的是没有用处。

恰恰相反，姜林本质上早就知道了人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们野心勃勃，他们积极进取，他们热衷于同族相斗。

姜林没有丝毫芥蒂地接受了人类的这些缺点，并且满怀欣赏地看着不同人在不同情况下会爆发出来的不同反应。

坏的彻底，或者是坏的中庸，好的灿烂夺目，或者是好的不清不楚。

姜林就怀着这种欣赏的，某种意义上也是高高在上的态度，打量着这个世界的人类。

然后在欣赏够了，事件也解决之后，毫不犹豫地杀死自己人类的身躯，将所有人的记忆都抹除。

和虚拟世界之中，姜林溃散自己的行为一模一样，那就是江长照的过去。

但是不同的是，姜林重新变成世界的不久之后，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邪神的气息又一次幽幽地把自己包裹起来。

世界：……

烦死了！怎么有东西这么恶心，喜欢强制爱啊！

然后便是江长照的故事了。

她在投放自己的时候，犹豫了那么一瞬间，然后说不上什么原因，或者是想到了曾经有人对着姜林说“你太高高在上了。”

于是江长照的记忆被抹除，如同一个普通的婴儿一样，在这个世界成功长大。

成功把自己的自我认知改成了人类。

江长照在忆起这一切的时候甚至有几分恍惚，她茫然了一瞬间，而后十分顺利地接受了。

系统小心翼翼地在意识空间之中推了推她：“阿照？”

它不敢大声呼唤，说着之前江长照让它所说的话：“您现在是人类。”

它的称呼又一次变成了“您”。

看着系统这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江长照忽然之间觉得有那么一点好笑。

而她也确实笑了出来。

“紧张什么。”江长照的语气柔和，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我记得呢。”

“很快的。”她垂下眼帘，语气肃穆。“这一切都会结束的。”

但是已经发生的，已经被改变的，没有办法再成为原来的样子了，她的世界只能够在灵异侧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一想到这件事情，江长照整个人都情绪低落了——她辛辛苦苦找的各种参考资料，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你临考之前做了各种准备，背得滚瓜烂熟，结果拿到卷纸之后，才发现自己背错了科目。

现实世界之中。

医疗室，容貌似乎没有什么改变，一如既往的处于十八岁的姑娘眼睛紧紧闭着，呼吸平匀，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看护人员戳了戳自己身旁的同伴：“喂，这人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从顾司令到崔小姐……全都对她这个关心的态度？”

身侧的同伴目光冷静，江长照已经消失了将近三年，漫长的时光足以让不少人对她的印象淡化。

“不知道，你可少碎嘴子。”同伴警告道。

但是女性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我就是说说而已，他们难道还能把我杀了吗？”

“要是姜小姐他们躺在这里，每天消耗这么大的力气来检查他们的身体安全，那我肯定乐意啊！”女性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解着。“但是这谁啊？她难道像姜小姐那样为保护人类而付出了吗？还是像崔小姐那样有保护整个基地的能力？”

她咂了咂舌：“啥也不是，只会浪费资源。”

女性转念一想，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话语有道理，转头怼了怼旁边的同伴，结果怼了个空。

转过头来，就看到同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去，只能够看到矮小的女孩子抬起头来，用死气沉沉的眼睛盯着自己。

“我想杀了你。”崔冉冉语气平静地说着。

在那一瞬间，女性忽然之间回想起来，崔冉冉可从来都不是什么人类，她也是诡异。

但是过去小姑娘实在是太无害了，哪怕是冷冷淡淡的，也没有人觉得对方会伤害自己。

直到这个时候，直面着崔冉冉的杀意，她猛然觉得自己连动都动不了，只能够僵硬地勾起唇角：“啊？为什么啊……”

崔冉冉已经在心中十分认真地开始考虑，如果真的杀了她，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会不会耽误江长照醒过来的时间。

就在这时，病床上少女睫毛一颤。

崔冉冉猛然将自己的目光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