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不是人类

婴儿车里面的小孩表情似乎从来就没有过变化，她只不过是在平静地望着天空，云卷云舒，甚至——连眨眼都不曾有过。

江长照再一次地怀疑起来自己了，她真的是人类吗？

一直从夜晚等到了凌晨，江长照也没有看到把自己放在这里的“便宜父母”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好像一直都在这里。

又恰巧因为这里是孤儿院的后门，基本上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人往，小巷子里只有光线随着时间而不断轮转。

年幼的江长照不会眨眼，更别说哭泣了，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待着，仿佛与整个世界都没有任何联系。

江长照继续让系统将时间向前，在十二点整的时候，终于看到了自己出现的全过程。

——完全可以确定自己非人类的身份的全过程。

月光落在巷内的时候，和江长照使用异能的场景有几分类似。

数不尽的细小的空间裂缝忽然之间出现，在半空之中碎成了一个婴儿的形状，夜色与空间的墨色近乎融合在了一起，如果不是视力良好，很难分清楚两者之间的区别。

婴儿车出现得就更加简略，一道空间裂缝，就此将婴儿车平稳地吐出来，刚刚好接住了出现在半空中，凭空往下掉的江长照。

被摔了一下，婴儿也没有要哭的意思，不过是睁着眼睛，开始了自己不知道目的的等待。

江长照所有类似于“人”的行为，都是从孤儿院之中学习来的。

接下来的时间线被系统快进，毕竟江长照没有在虚拟世界之中改变自己的爱好，她只是一个纯粹的旁观者。

从最开始遇到院长，注意到人类是会眨眼睛的，于是江长照尝试性地将自己的眼皮合上，再快速睁开。

到被放到有着不少婴儿的房间里面，意识到人类的婴儿是会大哭和笑的，江长照也开始学习，发出细碎的哭泣声并且在适当的时候露出笑来。

江长照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学习如何成为一个“人”。

等到孤儿院解散的时候，她差不多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人，虽然性格平淡了一些，但是没有人会怀疑她的身份，只以为是她的个性如此。

“阿照，你真的不是人。”

接下来没有什么需要关注的事情了，系统恍恍惚惚地在江长照的脑海之中开口道。

江长照此刻也挺恍惚的。

她以人类的身份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年幼时对人类亦步亦趋的模仿的记忆早就被遗忘了，直到现在，她才有自己并非人类的意识。

“我如果不是人的话，那我是什么东西？”江长照轻声发问。

但是她很清楚，这个问题谁都不能给她答案，唯有她自己。

何况，她心中其实早就有了相关的猜测。

“你是神明！”系统理直气壮地开口，完全不认为自己的猜测有什么错误。

虽然和神明不太能够搭上边，但是如果硬要这么说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江长照在心中想着，将所有的碎片联系在一起。

她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虚拟的世界如何真实也并非现实的世界，她集中注意力之后，甚至能够感受到周围的人的皮肉之下都流淌着代码和数据。

但是系统确实是很高科技的产物——不对，它是异能力的化身，在科技和时间的碎片结合之后，产生了这样的虚拟世界。

务必真实，却也并非真实。

“系统，在你看来，你是这个世界吗？”江长照问道。

虽然好奇这个问题的用意是什么，但是系统仍然乖巧地肯定了这个问题。

“我当然是虚拟世界了，整个世界都是由我创造出来的。”

她轻声继续：“所以，你和我一同在虚拟世界里面，你同样也见过深潜者，但是你同样也不会成为它们的联系。”

系统疑惑：“世界怎么能够成为联系的一种呢？如果世界也会是联系的话，那它们也不需要……”

系统的话语说到这里忽然停顿，它意识到了江长照问这个问题的目的——她怀疑自己的身份。

但是系统的思路仅仅和江长照对上了一些，而后又相差万里地继续奔腾，系统大惊失色：“难道阿照你也是个系统？现实世界也不过是一个虚拟的世界？”

江长照：？

江长照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完全不理解系统的思维怎么拐到了这件事上。

她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无奈：“不，我的意思是，或许我就是‘世界’。”

现实世界的世界。

但是现在是在虚拟世界之中，就算江长照想要验证什么，也没有办法。

而且，就在她脱口而出，自己是“世界”的那一瞬间，江长照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有什么一直禁锢着自己的思路的力量断裂开来。

她急切地想要知道些什么，但是因为并没有处于自己所在之地，也没有继续得知的可能——但是只要回到了现实世界。

江长照就能够知道，这么多年来都不曾探究过，也根本没想过探究的问题。

系统的数据分析都在一瞬间断了，它冷静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江长照刚刚说了什么。

它语气忽然之间满是兴奋，兴奋得让江长照有些茫然了：“那么，阿照是不是拥有永恒的寿命了？”

江长照：？

有的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跟不上系统思维跳跃的速度。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更别提给系统一个保证了，因此，她只是踟蹰一番，然后给了一个半是肯定半是否定的答案。

“或许吧。”江长照沉吟片刻。“前提是这一次我能成功。”

系统好像没有听到江长照的补充的话语一样，自顾自地陷入兴奋之中——

“如果阿照会长生的话，我就可以一直陪着阿照了，直到我的所有数据都消失不见。”

“如果阿照有一天也会死去，那么我会作为阿照的守墓人，反正……我想要一直一直，长长久久地陪在您的身旁！”

一直一直，长长久久。

江长照笑了一声。

她问道：“那如果，是你先离开这个世界，离我而去呢？”

系统毫不犹豫地回答：“那我也很高兴啦，如果您能够记得我的话，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