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原来这就是天人永隔

江长照听到了在耳边响起来的顾左右的声音，她能够听出来，短短字句之中藏着的喜悦。

——太沉重了，反而让江长照不知道如何是好。

对于她来说，不过是短短几天的时日，但是对于顾左右他们来说，确确实实地过去了整整两年的时光。

现在这种时候，不管说什么话来，似乎都不太应该，江长照略微思索，吐出两个字来：“坐标。”

然后顾左右笑了一下。

江长照真的是一如既往地没有变化，她仍然是这么速战速决。

他平静地说出数字来，下一秒，手机中的姑娘来到了他的面前，看到他的模样的时候，江长照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的脸上再一次地挂上了和曾经一般的，柔软清和的笑意来，语气平静：“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左右本来是想问问她都经历了什么的，但是很显然，对于江长照来说，这些事情并不重要。

起码没有得知现状这件事来的更重要。

顾左右点了点头，开始讲述起来——

在江长照走后，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粗制滥造的诡异忽然之间消失了。

那个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响起，带着诡异的赞许：“做得不错，她死了。”

顾左右当下就让范淞先不要轻举妄动，继续试探幕后黑手想要说什么。

或许幕后黑手的这句话也是一颗稻草，让他们对于江长照的死亡有了些许的实感。

然而现在看来，大概只是因为，幕后黑手难以穿越过世界的屏障探测到江长照，也根本不清楚江长照的能力。

在这个世界中没有检测到江长照，便以为江长照已经死了。

探测不到更多的事情，幕后黑手很快就将心灵操控解除，想要看他们逼死了救世主之后绝望的心情。

“很遗憾，虽然大门可以关上，可是……剩下的诡异——你们是叫它们诡异没错吧？——还是需要你们自己来解决呢。”

顾左右在那么一瞬间，忽然觉得之前被蛊惑的自己有点蠢。

并且，精神操控相关的能力就是好啊。他酸溜溜地想着。

虽然那些被幕后黑手强行制造出来的诡异全部消失了，但是别的诡异却没有消失。

甚至因为人类被逼退的原因，反而占据了原本的城市。

——收回城市更困难了，原本只需要对付简单的诡异罢了，除了数量过多以外基本没有威胁力，但是如今这些诡异稀奇古怪的能力根本防不胜防。

幕后黑手想要看到的人类绝望崩溃的场面根本不曾存在，顾左右平静地安排好接下来的一切，然后继续坐镇后方，开始对诡异的反扑。

战争就是在普通人的恍然之间开启的，和过去的和平时日相比，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梦境。

但是如今已经很好了，和江长照所经历过的无数个时间线比起来，这个时间线应对的已经很好了。

普通人迅速地被保护了起来，基本上不需要去直面那些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应对的诡异。

异能者在有序的指挥之下，对抗着诡异，首先选择的是几个有足够军事力量的城市。

有的诡异确实是有着智慧的，但是这寥寥的智慧不足以让他们掌握热武器，并且反过来对付人类。

大城市逐层攻陷，而小的地方就直接用热武器轰炸。

江长照离开的半年之后，顾左右所在的指挥基地忽然之间被一群诡异所围困住，幕后黑手死死地盯着他，他也体会到了当初江长照所说的“正在盯着我”的感觉。

虽然确实是异能者，但是顾左右的异能并没有其余人的异能力适合战斗，最适合他的还是利用异能来做个辅助。

而那个时候，姜棘他们全部被派往了前线，留在基地里面的唯有一个崔冉冉。

唇边列出红艳艳的血肉的女诡笑得灿烂，她蛊惑着崔冉冉：“我们明明是同类啊，你为什么要帮我们的猎物呢？”

眸子阴沉的小女孩偏过头，忽然回想起来，很多次，顾左右都提起过自己的女儿。

没有“人”在意崔冉冉，崔冉冉是诡异，是幕后黑手在这个时间线中催生出来的诡异，就算诡异与诡异本质上不能兼容，吞噬彼此也能够为自己带来好处。

但是，在遇到了人类的前提之下，没有诡异会放弃到嘴边的美味大餐，而选择餐后甜点。

更不会有诡异选择去保护自己的食物，不是为了护食，而是更加单纯的保护。

空气中的水汽无形地涌动起来，在顾左右的身上构筑起一个半透明的，却足够坚固的保护膜。

剩下的诡异尖叫：“你不能这么护食！”

崔冉冉什么话也没有说，年幼的小女孩不知道要怎么反驳，她在心中想着——这才不是护食呢，这是……

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顾左右敏锐地察觉到了小女孩神色中显露出来的些许迷茫，默默决定，等到出去了就让崔冉冉继续上学，年纪小不是不学习的理由！

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攥紧了顾左右的衣袖，语气死气沉沉：“不能再有更多的孩子，失去父母了。”

——这是她向着江长照承诺过的，也是她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诡异们面上难得出现了恐惧的神色，水汽已然不声不响地将他们淹没，然后砰的一声。

他们的脑袋和之前的某位倒霉蛋一样，炸开。

顾左右连连忙忙地抱起崔冉冉就跑。

大多数时候，有人形的诡异，往往都是女性外表的诡异强于男性外表的诡异，而孩童外表的诡异又强于成人外表的诡异。

孩童的怨气往往更加纯粹，不含有一分一毫动摇的意味，顾左右本来以为被父母安抚过后，选择了人类这一方的崔冉冉能力会更弱，但是很显然，并没有。

“你在怨谁呢？”顾左右问她。

崔冉冉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我恨让诡异降临的，让我死去的，让整个城市死去的那个东西——祂让我天人永隔。”

崔冉冉在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提过一嘴“天人永隔”，但是年幼的稚童并不理解它的含义，只是模模糊糊地记住了死亡的这个概念。

直到自己躺在血泊之中。

直到父母无影无踪。

崔冉冉平静地想着，原来这就是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