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别忘了

江长照那个时候用一种能够称得上诧异的目光盯着许镜临。

许镜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拥有无数条时间线自己的记忆，按理来说，在这条时间线之中，不应该有人知道这种事情的——原本因为熟识知道了江长照是跨越时间的人的祝观也被彻底地疏远了。

实不相瞒，许镜临在回忆起这一切之后，心底是升腾起一股细密的没有任何理由的恶意的。

真好，现在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能够陪在你的身边了。

在许镜临说出“我要怎么才能帮助你呢？”的时候，心中所想的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一句话。

江长照平静地凝视着他，然后摇了摇头。

——“不需要，你只需要去走你的路，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她是这么说的，但是拥有了全部记忆的许镜临却恍然之间回想起来，自己明明在往常的时间线之中，每一次都按部就班地继续走着，但是每一次的结局，全部都是人类灭绝，江长照也一次次地重复着死亡的过程，然后重新开始。

祝观总是说，江长照是那个幸运者，只有她拥有着这么多回轮回往复的记忆，他们都在一遍遍地死去，唯有江长照近乎永生。

祝观说的没错，但是他也忘记了，就算是永生，江长照的永生也是在无数次的死亡之中存在的，甚至于，大部分人都只会面临一次的死亡，而江长照不同，她必须经历数不清次数的死亡。

于是死亡这个沉重的词汇，在她的身上变得轻飘飘起来，好似因为能够不死，所以每一次痛苦都不足为奇。

“不，这样帮不到你。”许镜临的嗓音悲哀到含血。“我都记得呢，那么多次，你都没有人陪着。”

“拜托了，求求你，让我陪在你的身边，让我帮帮你吧。”许镜临这么说着。

江长照眯了眯眼瞳，那时候的她尚且记得许镜临的脸，但是对他这个人并没有多么浓烈的情感。

毕竟早就已经过了数不清的岁月。

“你怎么能够陪在我的身边呢？”江长照问着。“就算你得到了过去时间线中的记忆，也不代表着，你会一直拥有着它。”

江长照所说的这句话很平淡，和他们的时间线并非完完全全地重叠，所以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

但是许镜临的异能是将物品化为数据，往常时分，这个异能可以帮他更好地研究异能者以及诡异。

而现在，这个异能能够帮助他更好地研究他自己了。

“我会把自己变成一段数据，然后与你共生，只要你同意，我就可以陪着你了。”许镜临道。

江长照：？

“你疯了吧？”第一时间，江长照瞪大了眼睛，完全维持不了面上的平静。

纵然隔了太长的时间，但是江长照还是记得许镜临到底是顶尖的研究员，如果他抛弃一切反而跟着自己——江长照不知道自己会对科技的发展拖了多少的后腿。

看着江长照足以称得上震惊的神色，反而是许镜临露出了一个微笑来。

“如果是这条时间线的话，我可以在人类灭绝之后将自己托付给您……”他缓声道。“如果是另外的时间线，我相信，祝观也会是一个很好的引领者。”

于是在这一条时间线又一次失败之后，江长照带走了完全是自愿给自己套上了项圈与锁链的许镜临。

并且，许镜临决心将自己更名为系统，甚至在询问江长照过后，抹除了她对于许镜临的记忆。

她和许镜临的交际称不上多，除了年幼相识的时光以外，哪怕是多条时间线加在一起，怕也没有祝观一条时间线相处的时间来得长。

于是在许镜临询问江长照的时候，江长照一边疑惑对方的目的，一边提醒着对方：“如果我遗失了这段记忆，就很难信任起你来了。”

许镜临点头，然后彻底抛弃了自己作为“许镜临”的过往，决定让自己拥有一个同江长照的，新的开始。

……

这就是江长照和系统绑定的前后，或许是因为系统真的彻底和许镜临分割开来，在回溯时光之后，它也没有成为许镜临，而是在这条时间线之上，成为了彻底的两个人。

江长照垂着眼帘深思了一会儿：“嗯……”

系统紧张地等待着江长照会给出什么样的评价。

然后江长照说道：“我觉得，你更适合拿去被亚特兰特研究。”

系统：……

系统在江长照的意识空间之中无能狂怒。

不过说到这种程度，江长照也终于意识到为什么系统不愿意拥有一个身躯了。

不仅是因为拥有了身躯之后，它就很难像现在这样无时无刻地不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也是因为，他们其实都不知道为什么许镜临和系统会分开。

如果说在这种时候，系统得到身躯之后，反而和许镜临融合在了一起，不管对于江长照还是系统而言，都是得不偿失的一件事。

“刚刚祝观发什么消息了？”江长照问道。

被抹除的记忆没有办法再找回来，那些记忆早就随着江长照的跨越而被遗失在时间与空间的乱流之中。

但是就像江长照之前所说的那样，许镜临在她过往人生之中的参与度属实不高，就算是抹除了全部的记忆之后，江长照也没有什么遗憾的情感。

甚至以江长照的敏锐程度，对这一切都没有什么感触，直到这个时候才会想着询问一番。

系统查看一番：“他问你出事了吗？为什么一直没有回复消息……”

“哦！他说他现在正在往这边赶过来！还说有了新的要解决的诡异。”

系统复述完开始询问道：“是要在这里等着，还是直接去他所发送的坐标？”

江长照抬起眼帘，看向天边露出来的蒙蒙亮的天光。

已经是第二天了。

江长照回答：“我等他做什么？把那个北条的坐标发给他，让他去接一下人。我直接去新的诡异那里。”

“哦哦，祝观还补充，别忘了顾左右临走时说的话。”

江长照：……

江长照：“我在这里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