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真的假的

那时候江长照并不理解祝观这句话的含义，但是江长照学会了在日后的每一次回溯之中，都离祝观远一点。

直到后来，回溯的时间线越多，祝观的话语对于江长照的影响也就越大。

甚至连带着这一条时间线也在江长照的记忆之中不断地翻阅出来。

成为了江长照善于遗忘的习惯之中，唯一一个特殊的例子。

直到现在，江长照其实仍然在两种观念之中纠结，回溯时间，一个人本质是不会改变的。

就好像是不管江长照回溯多少次的时间，祝观都是双标的，冷眼漠然地看着之前时间线的逝去，但是轮到自己所在的时间线，就想要拉着所有人陪葬，得亏他是一个研究员，异能不算很强势，没有这个能力。

就好像是不管江长照重来多少次，温评也都会选择走上拯救别人的这条路，曾经江长照一位，这是温评妈妈的死亡对她的影响，但是这条时间线之中，温评妈妈没死，甚至没有出任何事的情况下，温评仍然义无反顾地走上了这条道路。

但是也是有不同的。

死了母亲的温评和现在父母健在，仍然能够得到父母安慰的温评是不同的。

知道自己的世界无法拯救的祝观和现在仍然抱有希望的祝观是不同的。

相似与不同纠缠在一起，有时候江长照也会迷茫，但是这种事情也没有那么必要。

反正那些人如今只会存活在江长照的记忆之中，活着的人，她所能看到的人，能够亲手拯救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江长照很擅长调节自己，不被负面情绪之类的所压垮。

——“我确实知道。”

江长照回过神来，回答姑娘的问题，她思索了一会儿，整理自己的说辞。

“这条时间线是我唯一一条认识他的时间线。”江长照这么说着，没有注意到另一边，祝观投来的复杂视线。

既庆幸又嫉妒。

“那时候我和他大吵了一架，因为他那个世界我想拯救的失败了，人类也快要灭绝——你们也生存下来了，肯定也经历了知晓了没错吧。”

“我想要回溯时间线，但是祝观并不同意，他不认为失去了这些记忆和经历的他还是当时的他，而我觉得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区别……”

“总之就这样了。”

江长照三言两语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概括出来。

祝观也同意那个自己的说法，他如今也不觉得自己和那个自己是一个人，顶多是性格相似，容貌相仿罢了。

“然后在我走后……”江长照继续讲述，这些就是江长照不曾深刻了解的事情，全靠系统告诉她的。“祝观选择了建造一个装置，来捕捉我跨越时间的波动。”

这句话一说出口，原本抱着手臂，目光涣散，完全就是在光明正大地发呆的亚特兰特忽然间回过神来。

“捕捉时间的波动？”被称为征服了时间的种族，伊斯人亚特兰特瞧了祝观一眼。“挺有天赋的嘛，说不准下一个猎犬就是你啊。”

祝观面上笑容不变，好像根本不在意伊斯人的这句不大不小的调侃。

“你们这次的问题大概就是由这个装置引发的，祝观以为他能够抓到我，实际上遇到的人是你们——这不重要，反正那个祝观已经死去很久很久了。”

江长照垂下眼帘，旁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声音和语气都是没有任何波动的平静。

系统这才意识到之前江长照为什么这么说：“阿照……”

刚刚唤出口，系统就停住了，它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安慰江长照。

反而是江长照笑了一下，对于系统，她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愿意说出自己如今复杂的心理活动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点复杂，他死了太久太久，我也送走了太多太多，像是他这样的人，有的时候看如今这个时间线的人们，也会和故人混淆在一起。”

“我之前无比认真地反驳过他，但是如今，我却发现我有一些承认他是对的了。”

“可是就连这一丝的情绪我都不知道该向谁说，那条时间线的祝观，绝对不愿意看到我向着现在的祝观说出这种，近似于认输的话的。”

系统沉默着，想要蹭蹭她却没有实体，只能在心中无措地责怪着祝观。

她的语气，和之前她说：“谁又能原谅我呢？”一模一样。

谁又能原谅她呢？

毕竟逝者已逝，徒留她一人背负着记忆和情感长存着，看着相像的眼眸，但是那些话语——比如对不起抱歉你是对的——却完全说不出口。

“都怪祝观！”系统最后愤愤不平地开口。“如果他不说那些话，你现在就不会痛苦了！”

江长照笑了一下：“他说出这些话来，就是要让我痛苦的啊，毕竟我不会像他一样亲自经历毁灭的绝望，那么就只能让这种痛苦随着我的生命，长久地留在我的心中。”

——而他成功了。系统在心中想着。

果然还是祝观的错。

系统的目光盯住了挂着浅笑的祝观。

讨厌他，花言巧语罢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江长照轻飘飘地一笔带过，没有说什么更多的话语。

然后她岔开了话题：“你们探寻人类和诡异的转化，有没有什么进展了？”

说到这个话题，兴致缺缺的亚特兰特也提起了兴趣。

毕竟亚特兰特留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知道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的。

祝观摇头：“我查阅了当时的我，有权限能够查阅到的所有官方的资料，没有人类会变成诡异的发现，是我们这条时间线的特例吗？”

江长照不确定，会有例外在民间产生吗？她的目光移向了另一队人。

他们同样是摇了摇头：“祝观一直在诱导我们，我们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

江长照若有所思，她忽然间这么问道：“他诱导的方向，究竟是这件事是真的，还是这件事是假的？”

“这件事是真的。”治愈性异能力者回答。

懂了，这件事是假的。

靠祝观反推罢了。

听到了她的这句话的祝观本人：……

有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江长照非常地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