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梦话

柳棠意轻手轻脚的走到屏风前，借着昏暗的光线，往里望去。

秦琳娜在睡觉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桌子上的一个杯子。

柳棠意再一次望向那张大床，只见秦琳娜正在那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皱着眉头，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却又很漂亮，与白昼的明媚相比，她的美丽显得有些柔弱和残破，窗外月华洒落下来，将她衬托得如同一位仙女下凡。

柳棠意看着她，脸色渐渐变得阴沉。

她突然有种冲动，想要在他脸上狠狠地抓一把，让大家都恨她，吐她一口唾沫，可转念一想，又缩了回去，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到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阿昼……”

阿昼？好像是某个人的姓名。

柳棠意睁大了双眼，双腿仿佛被钉在了地面上，一动都不敢动。

她屏息回头，只见秦琳娜正紧张地合上双眼，像是在做恶梦，双手抓紧了被褥，口中念念有词：“阿昼，你，你快点离开这里。”

柳棠意吓了一跳，侧耳倾听了片刻，这才确认自己听到了一个人的名字——阿昼。

阿昼？

付景根本就没有那个外号！

这个家伙，是个男的还是个女的？阿昼，应该不是女子之名。男的？但她叫的这么亲昵，像是在跟他说话。

是哥哥还是弟弟？可是，在她的印象中，秦琳娜是一个人来到兆州的，一个哥哥姐姐都没有！

而这一点，便是——

恋人。

恋人。

柳棠意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她看到了躺在床上，一脸痛苦的女人。

她后退一步，然后迅速转过身，冲出房间。

院子外面的小路上，小函手里拿着一个饭盒，浑身都在打颤，看到柳棠意，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姑娘，您总算是回来了，这地方好暗，好吓人。

可柳棠意却是一改往常，一把将她拽了过来，小函一个趔趄，手中捧着的饭盒都险些没拿稳，“姑娘，您这是做什么？”

柳棠意气坏了，抬起手就把小涵的嘴巴给堵上了，“小声一点。”

“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柳棠意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秦琳娜的事情，我已经查到了！”

小函一怔，刚要开口，柳棠意已经放开她，大步离去，小函连忙跟着，临走时，还扭头望了一眼秦琳娜的房间。

两人刚走没多久，旁边的房门就被推开了。

他望着渐渐远去的柳棠意和小函，犹豫了一下，穿好衣服，朝着秦琳娜的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他看了看四周，除了桌子上的一个饭盒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赶紧走到了屏幕的另一边，望着秦琳娜。

床上的少女依旧紧闭双眼，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这位表妹不会就是来给她送饭的吧？可为什么她临走时，表情有些古怪，还和小函聊了几句，似乎提到了什么隐秘之类的东西。

他刚想到这里，就注意到了床头柜上那些破碎的瓷器，连忙轻手轻脚地去收拾。

然后，他拿着破碎的瓷器，正要离开，忽然听到一个女人的梦呓。

“阿昼，你说好了，要嫁给我的。”

禾谷脚步一顿，回过神来，倒吸一口凉气。

她放下手中的碎片，转头望着躺在床上的秦琳娜。

那少女正在哭泣。

她口中的“阿昼”，到底是什么人？

黑暗之中，听到女孩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难以言喻的痛楚，他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

不过，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连忙跑了出来，将房门紧紧锁住。

然后，她就靠在了门上，瞪大了眼睛，缓缓瘫倒在地。

第二天清晨，付景离开了，家里就剩下秦琳娜和柳棠意两个人，离开的时候，他让柳棠意照顾好嫂子，柳棠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拍了拍胸口，说道：“二表哥，你就别担心了。”

吃完早饭，柳棠意就到了秦琳娜的房间。

付景对秦琳娜很是宠爱，家里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古董字画、雕刻、陶瓷都是最好的，柳棠意一边欣赏着，一边来回走动，不多时就累得满头大汗。

“好热，好热。”

秦琳娜看着她，笑着说道：“你要是觉得热的话，就到这里来透透气，我让禾谷给你拿些冰镇的葡萄来。”

“好哦。”他点了点头。意兴冲冲地走了过来，跳到床上，凑到那把扇子前，深深地呼吸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柳棠意才注意到他，连忙问道：“禾谷，你还不赶紧把那些葡萄给我拿来。”

禾谷对上柳棠意理所当然的眼神，心中恼怒，暗暗握紧拳头，向秦琳娜使了个眼色，在她点头后，他也只能转身离去。

柳棠意走到扇子前，让侍女给自己吹风。

秦琳娜看到她这幅样子，微微一笑，放下手中还未读完的书册，揉了揉眉心，又取过一旁的刺绣，把那幅只完成了半幅的瑞鹤。

柳棠意看了一眼桌上的那本书，发现那本书写得很复杂，即便是她这样略通几个字的人，也有些看不懂，说道：“这是哪本书，看起来很有特色，嫂子你也认识？我还以为嫂子是不识字的。”

秦琳娜正在做针线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她没嫁入付家时，的确是没认识多少字，不过付景喜欢文墨，为了不落后于他，她每天都在拼命读书读书，一年下来，她也从咬着巴巴读千字文到能一个人读一整部艰深的书籍了。

尽管还很艰难，但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柳棠意刚才那番话，不就是为了让她想起自己与付景之间的距离，已经不是一个天上，而是一个地下了？

秦琳娜在心里轻笑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本用来消遣的小说。”

“好吧。”柳棠意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便放弃了。禾谷还没有拿到一颗葡萄，她把玩了一下傀儡，还是有些无趣，又回到了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