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活死人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大亮。

我将车子停在距离工厂不远的一处隐蔽草堆中，胡乱简单地吃了几口面包后，拿出电脑，开始利用高科技技术对景兰工厂分别进行光检测、信号探测和热成像处理。我仔仔细细地将工厂外部扫描了好几遍，于此同时，将工厂外部所有的监控点区域，都在图上认真地标注出来。

随后，我调出工具扒手小强的软件程序，对着笔记本电脑劈里啪啦一顿输入。一串串执行代码指令，像一个个舞姿优美的精灵，在我的电脑屏幕上欢快地跳闪着。扒手小强，是一款我自主研发的微型监听摄像机器。两百只身型只有指甲盖儿大小的机器蟑螂，在我的指令下，有条不紊，悄无声息地进入到厂房内部并迅速分散开。开始在各个角落展开地毯式搜索，记录着工厂内部的一切。

坐在车厢后座的我，重新摸出一支香烟点燃，双眼死死盯着屏幕，耐心观察着每个蟑螂小强回传的画面。工厂内部地面上，空无一人。

我移动了下鼠标，放大蟑螂机器人的声音监控器。透过电脑，我可以清楚听到一阵阵沉闷的“嗡嗡”闷响声。这声音，有点像是......大型机器运作的声音。可工厂内部根本没有什么人员活动的迹象，更别说是大型机器了。这很是古怪！我挠着头正琢磨着呢，突然一只机器蟑螂在工厂东北方向的一个角落停了下来，并发出了红色的警告信号。

我内心一凛，立刻将蟑螂小强回传的画面和信号进行电脑分析。很快，我发现了一条异常的电路走线。这条电路并不是工厂原有的设施，而是后来新添加上去的。有意思！

我嘴里叼着烟，在扒手小强的程序界面，敲击着代码，并单独对这只回传异样信号的五号蟑螂小强，进行指令下达操控，命令它迅速跟踪侦查这条异常线路。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着，我坐在车里耐心地等待着，最终通过电脑界面，我看到五号机器人蟑螂来到了一个向下隐藏的房间大门口。我命令其顺着门缝，慢慢爬进去......

就在这时，电脑屏幕上的画面突然抖了几下，紧接着就消失了。五号机器蟑螂也跟我失去了联系。不过我的电脑还是精准捕捉到了机器蟑螂传回来的最后实时画面。我将画面点开放大，一看！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画面中整整齐齐地站立着一排一排的人。有男的也有女的。我又将画面放大定格到这些人的表情上。等等，为什么这些人看起来表情都好诡异。一张张没有血色的脸上，嘴唇微笑的弧度，看起来就像一个个活死人一样。

我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一次看向屏幕上的画面，画面里的人脸，确实是没有表情。

我靠，我吓得连嘴中的香烟都掉在了裤子上，鲜红的烟头瞬间在我裤腿上烫出一个大洞。我赶紧弹开并掐灭香烟。心说，我该不会来到一个养尸地了吧？！

来不及多想，就在这时，另外一个机器蟑螂向我的电脑传来画面。是一个空阔的大厅地面。地面上有一个大铁笼，里面一团一团的黑影，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我下令让机器蟑螂朝着铁笼稍微靠近了些，这才看清楚了黑影的样子。

二三十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抱着身体缩蹲在铁笼里，每个人的双脚都被沉重的镣铐锁着。在铁笼不远处，有两个肌肉爆棚，体格壮硕的男人端着枪守着。看起来有点像是雇佣兵。我迅速将所看到的画面截屏保存到电脑。

突然，画面中，其中一个端着枪的雇佣兵对站在铁笼左边的另外一个雇佣兵说：“有烟吗？”

只见他从身上摸出一包烟，朝着要烟的那人丢了过去。

对方拆开包装，抽出一支香烟点燃，抽了一口说到：“晚上出完货就结束了。打算去哪里放松下吗？”

站在铁笼左边的雇佣兵说：“想的美！老板说这一次的皮都不错，让我们都注意着点以确保皮货的质量。”

抽着烟的雇佣兵问道：“什么意思？”

站在铁笼边上的雇佣兵朝着铁笼里努了努嘴说：“诺，这批货，我们得亲自押送到马来西亚。”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突然惊声尖叫了起来：“啊！蟑螂！蟑螂！”

铁笼内瞬间一阵惊慌骚动。女人们恐惧刺耳的尖叫声在大厅上空不断回荡着。

抽着香烟的雇佣兵迅速将手中的香烟丢在地上，与站在笼子边上的雇佣兵一起，端着枪，在铁笼周围，警惕地检查了起来。

我内心有些紧张和自责，心说还是让机器蟑螂靠得太近了。要是这微型机器人被发现了，那我跟周琦的计划可就真的要泡汤了。我屏住呼吸，立刻在电脑上敲击着代码，让机器蟑螂急速从笼子边上爬走。

两个雇佣兵围着铁笼走了一圈，表情从警惕变得不耐烦。其中一个雇佣兵，抬腿朝着铁笼用力踹了一脚，语气极其不满地怒吼到：“闭嘴！贱人们！”

一瞬间惊叫声停止了，大厅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缓缓流逝，蟑螂小强们将整个工厂内部全部都侦查了一遍，在确定没有任何其他新的发现后，我下令将它们全部都给召回了。除了那一只，在活死人房间里与我失去联系的五号蟑螂小强。

老实说，我并不相信那是一屋子活死人。什么磁场，还能让我如此精密的高科技失联？我这人从不相信什么乱七八糟的牛鬼蛇神。

反而对于这些“活死人”，我心中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想......

俗话说得好：男人存什么，都不要存疑问！

此外，如果被人发现了我的微型蟑螂机器人，将会对今晚的行动产生不堪设想的后果。我当即决定冒险前往那间房子一探究竟。并将机器人蟑螂小强取回。

不过，在进厂之前，我还是将所有的发现全部整理打包好，迅速发到周琦的邮箱并拨通他的电话。

电话没响一会儿就被接通了：“喂？”

不等周琦说什么，我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情况紧急，我长话短说。三个发现。”

“第一，景兰工厂内外部监控众多。这个工厂地面上没有人，所有活动都在工厂地下。这个地下入口位于厂房的东南角。地下一共就两个大房间。守卫都是雇佣兵。人数在一个小队左右。”

“第二，通往地下大厅的铁笼子内，关着二三十个女的，她们的双脚都被铁链锁着。”

“第三、我在其中一个房间内，发现了很多活死人。不过还不确定，我决定亲自下去确认一下。工厂内外情况的电子数据，我已经整理打包好，发到你的邮箱里了。”

我没有停顿，一口气将所有的发现，毫无隐瞒地都告诉了在电话那端的周琦。

我亲自下去确认除了满足我的好奇和疑惑，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拿回五号机器人，蟑螂小强。而这个，我是绝对不会告诉周琦的。

不管是在虚拟世界里，还是现实生活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我深知丛林生存法则。不要随便将自己的底牌，包括技能和资源，分享给他人。更何况，我跟周琦已不再是朋友，他还出卖过我！

犯错就要改正，挨打就要站稳！这句话没毛病！

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与我失联的五号蟑螂小强，是没有预先设定自毁程序的。这个确实是我的疏忽和失误。

如果被DOC发现，又或者被技艺高超的其他黑客拿到，通过溯源反追踪术，找到我，只是时间的问题。

听完电话这头我的发现，周琦沉默了片刻，语气关怀地劝说道：“叶旬，你已经做得很多了。可以撤出来了。现在这个局面，很复杂。我需要马上向上面汇报。你千万别冒险，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听了周琦的话，我的内心还是忍不住一暖。可是一想到他的背叛，我语气冷冷地说道：“周琦你别他妈猫哭耗子，假慈悲了，铁笼里还有二三十条鲜活的生命等待着救援！不要忘记了你作为一名警察的职责！”

我心里非常清楚像这样的工厂地下，肯定是危险重重。但我没得选择。如果下面的“活死人”真的如我内心所猜想的那样，事情会变得更加严峻和复杂。

听完我的话，电话那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过，透过电话听筒，我还是能清楚听到周琦的粗重的呼吸声。周琦对着电话这头的我说：“我会尽快安排人解救受害者，你放心！叶旬......谢谢你！你注意安全，保重！”不知为何，周琦最后说的“保重”两个字在我听来就像是告别一样。我不禁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