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劣根人性

我抽着烟，心痛至极。我是一个地道的理科技术男。遭人背叛，即便内心戏非常丰富，可是反应在脸上，除了苍白无力的平静，再无二样。 

我想这应该也是我们这些不善言辞的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时，在表达情感方面，所不得不面对的痛苦和内心挣扎吧。很多人觉得我们这种技术男很无聊，不解风情，像个呆瓜.......其实，我们并不是没有感情波澜的一群怪咖，只是或多或少，或轻或重都存在着表达障碍而已。

我暗暗也为周琦感慨。世道真的是不公！

像周琦这样一个浑身充满正义，刚正不阿的人，竟也不得不因现实的牵绊所低头折服，而沦落受权势的摆布。

可是转念一想，我他妈又何尝不是无辜的呢？

凭什么遭受背叛的是我？凭什么我要替他人的选择来负责？多年的情谊到底他妈算个什么？越想我的内心就越不爽，身体里的血液就像开水一样沸腾翻滚。感觉我整个人几乎陷入疯狂的状态。

人的愤怒，成就不了世间的公义。疯狂使人丧失理智。我想也没想，迅速拉开在我面前的抽屉，掏出手枪，死死顶在周琦的额头。

我的眼神就像一头凶猛的野兽，双眼通红地死死盯着周琦的眼睛，充满了暴怒和杀意地对他咆哮道：“为什么！？！周琦，我操你大爷！”

此时此刻，我只觉得自己骨子里面卑劣的人性，正在被不知不觉放大到了最大！早已愤怒暴走的我，颤抖着双手，枪口死死顶在周琦的额头。近距离下，我能看到一层细细的汗珠正从周琦的额头皮肤里冒出来。

最后一丝理智游走在我的信仰和暴怒之间，我真的很想立刻抠动手中的板机，将眼前的周琦直接一枪爆头！

对面的周琦，虽然是干国际刑警出身。他虽然强装镇静，但从他慌乱的眼神中，我还是看到了自己那满眼通红，面目狰狞的样子。

显然周琦是真的被我吓到了。他双手死死控制住我拿着手枪颤抖的手。与我对视着。空气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了。

四目相对，我看到周琦眼中的惊慌和恐惧，还有一丝愧疚，我看到他的内心正在无比地纠结。而在他的眼里，我只看到了自己如恶魔一般疯狂的样子。过了很久，突然，周琦慢慢松开了紧紧控制我的双手。

他双眼含着泪，转而目光与我平静地对视着说道：“叶旬，是我对不起你！你开枪吧！与其苟且偷生，受人摆布，不如，让我死在你的手上，我这辈子也算是值了。你.......动手吧！”

“你他妈以为我不敢是不是？”我愤怒地咆哮道。我用枪死死顶着他的头。

周琦目光坚定地朝我大声喊道：“动手吧！给我一个痛快！” 在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决绝。

一瞬间，我突然无奈地苦笑了起来。我放下顶在周琦脑门的手枪，并迅速将枪下了膛。全身瘫软在地。周琦一脸不可置信地也跟着我瘫软在地。

我们俩自顾自重新点燃一支香烟。活在这个真假难辨的世界中，很多时候真相真的很宝贵。普通人前赴后继，不辞辛苦地追求真相。可是在得知真相的一瞬间，感觉痛不欲生，濒临崩溃。即使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我也宁愿做一个明眼明耳明白人，我拒绝稀里糊涂地过这一生。因为我是一名心中有信仰的黑客。周琦跟我，从一开始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们根本就不可能会成为朋友。我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黑客，成天在灰色地带里摸爬滚打。而对于周琦这种为白色势力效忠的人来说，充其量，我跟老夏，都只不过是他的一条有用的线人而已。是我自己太天真，想得太多。觉得只要用真心去对待别人，感化他人，也用真心对待我，那是迟早的事情。呵呵，只能说我太天真。人总是喜欢活在自己的幻想中。所以才会有不停的消费购买，下注押码。在我看来，现实的试探是最哈的醒酒汤。一碗不够，就多来几碗，早看透，早解脱！

周琦这看似身不由己地选择出卖我，却也实实在在地给我上了一课。那就是永远都不要相信任何人！不管是亲戚朋友，还是同事伙伴，只要是利益世界，就一定会有利益勾兑。在这个世界里，唯一不会害自己的，只有你自己！

香烟一支接着一支，又过了许久，我才语气平静地问道：“你跟外面的黑色迈腾是一伙的吧？”

周琦抬起头，表情有些惊讶，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继续抽着烟，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地继续问道：“你们为谁效命？”

周琦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DOC！”

一听这话，我陷入了沉默。又是DOC！这个犯罪集团，我想充耳不闻，忽视它都不行。它跟沙漠之鹰（又名沙漠黑鹰）组织一样，常年活跃在暗网。他们两家实力相当，几乎不相上下。

见我没有说话，周琦补充说道：“外面的黑色迈腾里的人，应该还不知道我跟你已经在这里见面的事情。”

“DOC为什么要盯上我？”我内心苦涩，语气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地问道。

周琦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我并不担心周琦瞒着我什么，因为就算他告诉我真正的原因，这一刻，我也已经打心眼里不再相信他了。别人可以丧失原则和底线，但是我不想。该做的事情，还得做。只为我心中这一份对信仰的坚守。

我无奈苦笑着，并没有看身旁的周琦，只是自顾自地说道：“甲米工厂，按照原计划，我会照常去的！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做到！只是周琦，你跟我之间，从这一刻开始，我们不再是朋友。只是线人关系！”

对于我刚才所说的话，周琦表情有些惊讶。他的语气却转而充满了悲伤和落寞：“为什么？我把所有的都告诉你了，你为什么还要选择冒险去？”

我笑了笑，没有再理他。我当然知道这次去甲米，凶多吉少。我选择这么做，也不是为了周琦。而是为了我心中的坚持和我的师父老夏。我是老夏一手调教并且带进这个门的。做人，堂堂正正；做事，有始有终！结束周琦和我的搭档生涯，这最后的谢幕式，我怎可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