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阿黎

韩黎说完本想离开，却见面前的男人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韩黎疑惑，“还有事吗？”

男人依旧笑着，目光灼热盯着韩黎看。

韩黎被这样看着很是不自在，还没来得及表达不满，就听到对方温声道：“你不记得我了，阿黎。”

阿黎？

韩黎倏然抬眸望着眼前这么叫她的人。

久远的记忆忽然被打开。

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过她了。

小时候只有在江城的外婆喜欢这么叫她“阿黎、小阿黎”。

外婆去世后，就再也没人这么叫她。

韩黎想不明白面前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称呼。

她很确定两人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思虑片刻，韩黎还是问出心中疑惑：“你……我们认识？”

男人正欲说什么，身后跑来一人唤了声：“老板。”

随即附在男人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男人低声应了声。

再抬头，看着韩黎和煦地勾了勾唇，“阿黎，我们下次有时间再聊。”

说完便跟着刚刚那人一同离开。

韩黎脑子还是懵的。

听着那人反复唤她‘阿黎’，自己却真的对他没有一点印象。

想不通便不再想。

韩黎在宴会上又呆了会儿，见有人陆续离开，才走。

先前她觉得不方便，就把包跟手机都留在了车上。

这会儿回到车上，才想起拿手机出来。

微信上有一条来自萧肃的信息。

语音拨过去，响了会儿才被接通。

但接电话的人不是萧肃，而是石观。

“韩小姐，萧总这会儿不方便接电话。”

萧氏既然是这次ZF项目的主负责人，韩黎知道他忙。

“没事，跟他说声我先回去了。”

石观应了好，韩黎便挂断电话。

韩黎回到澜园已经十一点多，洗漱完便睡下。

第二日醒来时，身旁的位置没有任何人休息过的痕迹。

萧肃昨晚没回来？

收拾好下楼，吴妈已经备好早餐。

韩黎心中藏着事，早餐没吃几口便出门。

上午九点四十，韩黎驱车到达北郊监狱。

出示了身份证件，韩黎被安排进去排队等待。

轮到她的时候，心里莫名紧张忐忑。

三年前父亲出事，紧随着冒出许多债主来追债。

父亲的公司同时被宣布破产。

韩萧两家解除婚约。

继母带着同父异母的弟弟拿走了家里仅剩的两百万，韩黎打算拿去给父亲打官司的两百万，连夜走了。

父亲被判入狱，韩黎便再也没去见过他。

她不知该怎么去面对一个她从小到大崇拜的爸爸。

狱警领着韩朝江出现的那一刻，韩黎的眼一下就红了。

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曾经多么容光焕发的父亲，不过三年时间，满头白发，面色憔悴，身形瘦削。

父女俩隔着玻璃对望，谁都没有开口。

韩黎没有忘记今日来这是为了什么。

情绪稍平缓些，韩黎终于拿起对讲话筒放到耳边。

韩朝江颤着手跟着拿起话筒，嗓音沧桑唤了声：“黎儿。”

只一句，下面的话到嘴边却哽住。

想问她这三年过得好不好，韩朝江不敢也觉得没资格问。

韩家当初站得那么高，忽然一朝跌落，多少人赶着来看笑话，甚至踩上一脚的。

他的女儿又怎么会好过？

听到父亲喊她的这一声，韩黎鼻头又开始发酸。

吸了吸鼻，努力压下心头酸涩，韩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爸。”

韩黎开门见山，说了今天来的目的。

韩朝江听后，沉默了许久。

盯着韩黎的双眼充满了内疚自责。

韩黎抓着话筒的手指紧得发白，眼眶酸得发胀。

如星般的双眼仿佛瞬间失去了光芒。

‘啪’的一声，话筒扣上。

韩黎站起来，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隐约听到身后隔着玻璃的韩朝江激动地喊着：“黎儿，爸爸不是故意的！”

“黎儿，爸爸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还重要吗？

走出监狱的那一刻，韩黎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上车，在车里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

脑中思绪混乱不堪。

车子驶上高架，韩黎并没有发觉自己的速度已经超过了限速。

待反应过来时，‘砰！’一声巨响，韩黎便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已是三日后。

浓浓的各种药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漫入鼻腔。

睁眼，入目是楚瑶那张放大的脸。

“醒啦？”楚瑶确定韩黎真的醒来，嘴巴瘪了瘪，眼里顷刻间蓄满泪水，激动地抱住韩黎，“黎黎，你真是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韩黎被楚瑶这么一抱，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胃里一阵翻涌。

“楚楚……”韩黎虚弱喊了声。

发觉韩黎难受，楚瑶吓得赶紧松开，“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说着，楚瑶忙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不一会儿医生跟护士就都赶来。

检查了一番，没什么大碍，医生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听医生说没事，楚瑶松了口气。

坐下来削了个苹果给韩黎，“你说你怎么把车开那么快？”

“你知不知道我接到电话时吓得我腿都软了。”

楚瑶叽叽喳喳说了一堆，回头一看，韩黎睡着了。

楚瑶帮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离开病房。

韩黎再次醒来，已经入夜。

楚瑶已经不在病房。

下午听了楚瑶讲的，她才知道当时她的车追了尾，车头报废，好在人没什么事，只是脚卡在座椅之间骨折了。

这会儿韩黎想下床去洗手间，一只脚刚放下床，病房的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

“等着，别动。”萧肃皱着眉，快步来到床边，“下床做什么？”

如今知事情答案，韩黎已经不知该怎么面对眼前的人。

萧肃对她越是关心，韩黎的心就越痛苦一分。

韩黎移开视线，淡淡应了句：“去洗手间。”就要自己下床。

身子刚动了下，整个人就被萧肃打横抱起。

忽然失去重心，韩黎下意识抓紧萧肃。

萧肃看了她一眼，语气里有责备，更多的是心疼，“腿还没好，逞什么能？”

到了洗手间，萧肃想帮忙，韩黎一把撇开他的手，“我自己来，你出去。”

说着一瘸一拐背过身，坚持不让萧肃帮忙。

萧肃没有勉强，叮嘱她好了叫他便出了洗手间。

等了十几分钟，萧肃不放心，抬手敲门。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萧肃干脆直接开门进去。

结果就是看到韩黎在地上正挣扎着起来。

一张小脸越发的苍白。

萧肃视线一滞，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脸上的神色瞬间冷了几分。

迈步走到韩黎身旁，盯着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弯腰蹲下将她抱起。

重新躺回床上，萧肃升起床头，拿枕头垫在她身后，让她靠着舒服些。

坐在床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喟叹道：“怎么这么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