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救援

有什么热烫的液体一颗颗砸在触手上，吸盘因此而蠕动翕张。

——黎若星在哭。

“……操。”

于洄顿时回过头，手忙脚乱地想去安慰黎若星。

八根触手齐刷刷地回到影子里，大叔尖叫着被砸到地上，后脑勺和地板嗑了个结结实实，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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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兵们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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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闯进来的是大呼小叫的尼莫。

“哎哟大哥大哥你别暴走啊小心一会儿你的身体撑不住晕过去……啊，收了啊，好吧，那这个时长应该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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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是戴着墨镜的谢哥和他训练有素的黑衣下属们。

谢哥扫了一眼屋内的现状和晕过去的一众保镖及冤大头男人，冲身后一挥手。

“B级清扫计划，动手。”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仿佛一支经验丰富的特种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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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房间顿时挤满了人，不过黎若星还陷在恐慌里，因此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车里，身上披着毯子，手里有杯热茶。

于洄的胳膊横在他脖颈——温热白皙，安全无害。

仿佛那些狰狞恐怖的触手只是一个噩梦。

“我应该更早点来的，对不起。”于洄垂着头，“定位手段太落后了，车速也可以更快。要我说那种关头就他妈不应该理会什么交规……算了，找理由没意义，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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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星裹紧毯子，扯着布料一角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

他感到荒唐可笑。

怎么会是于洄的错呢？

凭什么……凭什么爱他的人向他道歉，狠狠伤他的人却拿着卖自己的钱逍遥法外呢？

就因为他有一个名义上的“父亲”称号？

黎若星张口想要安慰低落的于洄，于洄的虎口却倏地落上一滴热烫。

人类的触感系统远不如章鱼形态下的触手敏感，但于洄的心脏如同猛地被一只大手攥了似的。

“……怎么又哭了。”他手忙脚乱地给黎若星擦，“是不是脸上的伤还疼？谢哥他们去拿医药箱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那个男的还做什么了？”

于越想越窝火，一拳砸在车窗上。

“操，我真应该宰了丫的！”

“别生气了，我没事，没别的了，你来的很及时。”黎若星吸了吸鼻子，“我就是有点怕……我不应该哭的，这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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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星想，他连破皮出血的伤口都没有，只是被推搡几下又挨了一巴掌，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可哭的？

他过去经历得比这黑暗得多，早就该麻木了。

更何况从小他一流泪，甚至只是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就会对他冷嘲热讽拳打脚踢，动不动就关进小黑屋里挨饿挨冻。

有这样的童年，黎若星以为自己早就丧失了哭的能力。

可他这会儿越想控制自己的眼泪，眼泪就落得越凶猛，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一颗地往下砸。

“真狼狈。”黎若星用手背去擦，力度大得让那块娇嫩的皮肤瞬间变红，“你别看了，于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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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洄那侧的窗户被敲响，他转头一看，是谢哥。

对方取来了药箱，于洄接过药箱放到脚下，示意他们先行离开，将这辆车留下就好。

看黎若星的样子，一时半会儿大概缓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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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星兀自低着头崩溃了一会儿，忽然被凉凉的东西贴上脸颊上仍显热烫的伤。

药水的味道在车里氤氲开，他下意识瑟缩往回躲。

于洄的脸却缓缓放大。

他拆了根棒棒糖——就是他们出去研学时黎若星包里的那种，于洄叼着糖棍的末端，以一个接吻的姿势将糖球的那侧贴近黎若星的唇。

黎若星只好愣愣张开嘴，任由他把糖塞进来。

这行为荒谬又暧昧，在此刻立竿见影地打断了眼泪的运作，黎若星简直想笑了。

于洄替他上了药，又轻轻擦掉他的泪水，双手捧起黎若星的脸仔细端详着，又隔着脸颊的肉戳了戳他嘴里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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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你遭遇了很不好的事情，哭是很正常的生理行为，没人会觉得你脆弱，我更不会觉得你麻烦。”

“黎若星，你总是把喜怒哀乐掩藏得很好，但你是个人，不是冰雕。”

“在我面前，你可以做最真实的那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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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星看着他，几乎连眼都忘了眨。

于洄语气郑重地告诉他：“无论什么情绪，我照单全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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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黎若星整个撞进他怀里。

他大概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动作又快又恨，头顶撞在于洄下巴，简直疼得让他眼冒金星。

但他把痛呼咽了下去，用力回抱黎若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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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宽敞的豪车后座也不是个适合抱头痛哭的地方，两个成年男子挤在这么点空间，多少有点四肢打架，腰酸背痛。

于洄打眼扫了一下车内环境，索性打横在后座上抱着黎若星躺下了，让他能稍微舒服地埋头多赖一会儿。

于洄轻轻拍黎若星的背，心想他还是不敢放肆地哭。

但这样的亲昵已经非常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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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星很累，于洄也因为意外的变身也显得疲惫不堪。

时间在这样密闭的安静空间悄然流逝着，直到两个人同事从小睡里醒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钟头。

黎若星感觉自己冷静多了。

脸上的伤消了肿，知觉重新回归躯体，除了手腕和腿还有点酸麻不适外，一切都问题不大。

于洄单手抱着他，另一个手在刷手机。

见他转醒，伸手在黎若星后脑上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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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男人都被抓进去了，证据确凿，我会想办法让他们严判的。”

“嗯。”黎若星不想过多地回忆，哑着嗓子问，“水族馆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你放心，本来也就是自由活动时间，没别人知道，老师那边已经给好说辞了，周一身体情况允许的话按时归队就行。尼莫跟着过来了，他是自己人，我放心，晚点再跟你好好解释。不过尼莫说讨厌鬼也离开水族馆了，不知道去向，懒得在意。”

“哦，这样。”黎若星点点头，“我们现在在哪里？”

“回城区了，离本校不远。我的计划是带你去住个酒店，休息两天。”

“不要。”黎若星拒绝得斩钉截铁，“我不想见到酒店房间了。”

“行。”于洄不假思索答应，“那我开车带你回S大，好不好？我们回宿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