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出发（1）

于洄摸摸鼻梁。

“啊，那辆轮椅是研发中心唯一的原型机，我跟他们协商过外借两周左右，但是那边的工作人员说最近残联的人要来参观，所以不能用那么久……这不这几天就又坐回老式轮椅了。”

——才怪呢。

那辆炫酷的电动轮椅就被放在他租的那间大平层里，但于洄谋划甚远。

整个研学团体里，就章韶对黎若星的觊觎最为明显，对自己的敌意也格外分明。

其中原因，于洄自然是心里有数。

好巧不巧也就是章韶见过那轮椅，如果继续用那玩意代步的话，难保他不会跟带队老师提出什么他可以自由行动，让黎若星跟他一组什么的。

毕竟章韶和他们辅导员的关系，于洄已经通过关系网摸清楚了。

这次无论是不是李慕雪带队，负责他们的老师难免对章韶照顾有加。

于洄希望这趟外出黎若星能时刻跟他在一起。

这不仅仅是出自什么伴侣的占有欲，更是对这趟处处透露着不寻常水族馆研学之旅的警惕。

毕竟来自“深海之窗”的邀请函还在书包夹层里压着，那个莫名其妙的橘发男孩尼莫也像是来者不善……

他拜托人调查他却迟迟没回信，充分说明这个男孩的背景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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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盘旋在于洄心里，给俊朗的眉眼添上几笔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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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星若有所思点点头。

“没关系，那就继续我来推你吧。你和医生确认过了，这两周外出不会影响腿伤恢复是吧？”

“嗯，没问题的，需要的药品我也都带了。”

“行，那收拾的差不多了，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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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洄这才掀起眼皮看向黎若星，顿时心里一颤。

“怎么了？”黎若星看看自己，“哪里不对吗？”

“你穿……你穿这个？”

“是啊，难得有外出机会，就换了一身新衣服。是我从商业街甩货的店里淘来的，两件85折，不好看吗？”

黎若星在他面前慢吞吞转了一圈。

看见衣服背面的那一刻，于洄感觉自己鼻子里有股热流淌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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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好看过头了。

那是一件摇粒绒款式的连帽卫衣，贴身合适的尺码，能让人看出男孩青春期独有的、漂亮又有力量的薄肌身材，珊瑚色的布料将黎若星衬得面如桃花。

帽衫正面并没什么特殊，连个刺绣都没有，素净得很。

可背后长度盖到屁股一半的地方，却有个拳头大小的白色绒绒毛球。

饱满，干净，像只蜷缩在窝里睡觉的小兔子，松松垮垮缀在浅蓝色牛仔裤的上方。

牛仔裤的风格也是宽松却的，水洗做旧的蓝色透着一些白，普普通通却并不出错。

简直可爱得过分。于洄心想。

他以前总觉得一个大男人穿这样明艳的颜色会显得过度阴柔，没想到只是没遇见对的模特。

黎若星本来就瘦，被毛茸茸的外套和宽松的裤子一衬，更显得小小一只。

眼尾总带着的红色被衣服映得更深了，表情却还是淡漠疏离的，直想让人把他藏起来好好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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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星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话，看向屋里存放衣服的柜子。

“不合适？要不我换一身？”

“不、不用。挺好的。”

——就是不想让别人看见。

于洄还坐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伸出胳膊，虚虚搂过黎若星的腰际，将人往自己怀里带。

黎若星耳朵有点泛红，乖乖往前蹭了几步。

于洄心满意足把脸埋在黎若星小腹那块——有口袋的双层布料柔软又暖和，双手搂过腰际交叠在背后的毛绒球上。

他轻轻一捏，软软的绒毛充盈在手心，细细密密吻着每一条掌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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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

于洄的脑海里可耻地冒出一句诗——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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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手机同时震动起来，连带好几声尖锐催命的微信提示音。

于洄懒洋洋继续靠着他，摸出手机。

消息来自水族馆研学群聊。

【带队老师-君山】：数学系的两位同学还没有到集合位置，请抓紧时间，我们很快就要发车了。

【章韶】：老师，于洄同学需要坐轮椅，行动很慢，我们再稍微等一下吧。

【张微微】：毕竟是集体项目，知道自己行动得慢难道不应该早点出来？

【赵意欢】：章同学真是善良啊，说的是，咱们应该对这两位同学多点耐心，也许他们已经出来了。

【尼莫】：真善良就不会在群聊里指名道姓了，茶不茶啊。

“尼莫”撤回了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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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洄拧起眉毛，似笑非笑的。

不知道尼莫同学是不是故意的，刚好是卡了最极限的撤回时间发的消息，足够让所有人看清楚了。

黎若星戳戳于洄的肩膀。

“走吧。老师催了，我帮你把轮椅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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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黎若星和于洄按时赶上了停在校门口的中巴车。

那是一辆灰红配色的中巴车，很新，车身漆面锃亮，在朝阳下泛着金属光泽，车窗贴着深色防晒膜，从外面只能隐约看见车里学生们的人头。

司机见于洄是坐着轮椅来的，主动下车帮他将轮椅收到了车辆下层存放物品的位置。

黎若星搀着于洄道了谢，一前一后走进车里。

于洄立刻皱起眉。

这车太新了。

车厢里弥漫着塑料和皮革的气味，十六个座椅套着崭新的蓝白色座套，安全带扣上的塑料薄膜都没拆干净。

他俩来得晚，前面几排位置都坐得差不多满了，只能顺着过道往后排走。

剩余的十名学生安静得吓人——也不知道是无聊还是也感到不适。

有人戴着耳机闭目养神，有人低头刷手机，有人发呆似的盯着窗外，连谈话声都少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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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洄一边走，一边忍不住用袖口捂住鼻子。

过道铺着的橡胶防滑垫味道奇大，车厢密封得又极好，位于每个座位头顶的空调出风口吹出暖风，将这股味道烘到满车每一个角落，简直无处可逃。

这对他被变异影响得更为敏感的嗅觉简直是一记重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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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们终于来了，快坐吧。”

清瘦的中年男老师拿着行程表，对他们两个点点头。

于洄在S大校门口的宣传栏见过他的照片，是海洋院的副教授，罗君山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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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冲罗老师打过招呼，走到最后一排。

这辆中巴车四座一排，过道占据正中间，将四座分隔成了左右各两个座位。

而好巧不巧的是，最后一排，过道两边分别坐了一个男生。

往左看，是闭目养神一脸生人勿近的章韶。

往右看，是塞着有线耳机，沉迷打swich的橙毛小伙尼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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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星和于洄对视一眼，有点犯难。

见他们俩停住脚步还没就坐，前方已经打着车的司机出言催促着。

“哎，那两个小伙子，赶紧坐下吧，咱们这趟要开四个小时呢，尽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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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莫和章韶同时掀起眼皮，和于洄黎若星的视线碰个正着。

“不好意思啊。”

章韶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

“我这人身材比较高大，和于洄同学坐一起怕是挤着你，对腿伤不利，不如还是让更苗条的黎同学和我一起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