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意外

妆扮好的黎若星还坐在化妆间里等剧本，时间有点略长了，外头上一出戏已经结束高潮部分距离结尾不剩多久，黎若星百无聊赖，心里还在抓挠着不知道于洄那边的情况。

手机很有默契地亮起一条微信。

【家养猛章鱼】给他发来六个点。

黎若星疑惑地敲出一个问号。

这个问号显然勾开了对面的话匣子，于洄劈头盖脸地敲来好多条消息，每一条都要占据大半个手机屏幕，两条之间的间隙还必隔着几张恰如其分的表情包。

黎若星吸口气。

直观面对这个对面打字速度快过自己阅读速度的场景，他甚至在担心于洄是不是突然又变章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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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经过一番阅读，他大概提炼出了于洄的中心意思——

造型太丑、颜面无存。

试图逃脱、腿脚不灵。

硬着头皮、在等剧本。

晚点见到、千万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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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星绞尽脑汁表达安慰：“没关系，就算是把你剃秃了，你也是我见过最帅的和尚。”

对面沉默几秒，发来一个问号。

黎若星抬头看看——那名莉莉同学还没回来，低头打字和于洄交换情报：

【他们的剧本好像出了点问题，也不知道一会儿还能不能顺利演出。】

【你说如果演不了的话，林小天承诺我们的礼物还能作数吗？】

可惜第二条微信还没发出去，有人撩开帘子。

是莉莉。手里抱着文件夹，一脸的沉痛。

她唰地一下鞠出一个九十度的躬，文件高举过头顶，哆哆嗦嗦地敬给黎若星。

黎若星不着痕迹搬起椅子往后挪了半步。

“同学你这是做什么？”

这架势哪像递剧本，像像是要把导弹按钮交给他了。

“这、这是你要参演的剧目的剧本。不、不过出了一点点小小的纰漏……就一点点，嗯……我们天哥写的时候有两个键忘记按了，还请多多包涵。”

……两个键？

黎若星更加疑惑了，接过来翻开夹子，草草扫了扫剧情，原本狭长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活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且不说前头几页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改编，后面十来页的空白是怎么回事啊！

黎若星眨眨眼，恍然领悟，忍不住抽抽嘴角：“你说的那两个键是Ctrl和S吧？”

“是的。”莉莉满脸沉痛，“天哥ddl极限赶稿的那一晚，忘记按快捷保存了。”

黎若星顿感头大，立刻翻回前两页，硕果仅存的最后一行文字是：

【许仙的眼中五分哀恸三分薄凉二分讥笑地对法海说：】

“然后就没了？！”

这还是黎若星生平第一次对陌生同学拔高语调。

且不说这饼状统计图一样的眼神怎么表演，后面连句具体台词都没有……

许仙到底说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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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质问的莉莉同学自知理亏，缩起脖子，唯唯诺诺道：“同学你如此英俊又如此聪明，我觉得即兴表演一定难不倒你！”

黎若星按按眉心：“林小天呢，我要见他。”

“他……走了。”

“走了？马上好戏就要上演，他怎么走了？”

“呃，他是被飙车过来的社长拽着领子拎走的。”

黎若星嘴角抽动，放下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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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合着社长把罪魁祸首拎走了，俩人就不用面对接下来的惨案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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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上头有字的几页，满打满算能演十分钟。

按宣传栏上已经安排好的时间来看，整部剧的时长约在半小时左右。

也就是说，他们几个临时凑在一起的主演团队，要完全即兴发挥十五到二十分钟的内容。

几乎是整本剧三分之二的内容，还要和前面有台词的部分衔接自然，使人物和剧情发展都合理。

黎若星深吸一口气，有种想摔本走人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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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脸上的表情过于肃杀，他身前的莉莉看着他，忽然抹起眼泪来。

这女生本就个子小小，脸又圆乎乎的，留着齐刘海和黑长直发，像个高中生似的。

“呜呜呜，我也知道天哥这次犯下大错了，让你们几个社外的同学处理这样重大的舞台事故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是求求你们了千万别弃演啊！这次来现场的不仅有同学，还有校方派来的检查团。我们要是临时取消演出，评比会不及格的，最坏的结果可是全员都要扣绩点啊！”

女生哭得梨花带雨，黎若星一听到“扣绩点”，心中已经有些不忍了。

“唉，你、你先别哭了。”黎若星抽出一张手帕纸递给女生，“我没说要罢演，只是得计划个对策。离开演还有多久？其他几个主演在哪，我们得商量下。”

听他说完，莉莉立刻将眼泪收了回去，喜笑颜开去给他拿服装。

变脸来得太快，黎若星都觉得自己是又被骗了。

——啧，珍惜生命，远离戏剧社。

许仙的书生妆扮不复杂，黏好假发、穿上戏服，略一整理就算完事了。

莉莉低头看看表：“上一出戏已经在收尾了，中间有十五分钟的观众互动热场，随后就是你们上场。”

“十五分钟，好，应该还来得及。”

“呃，因为剩下两位主演法海和白娘子的妆造时间都比你的要久，等人聚齐的话，可能就剩个……四五分钟。”

黎若星：“……”

要不还是罢演算了。

谚语有云“贪小便宜吃大亏”，他以后一定要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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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现在着急也没用，黎若星只好屏蔽外界的打扰，细细研读起林小天写好的部分。

他试图用揣摩高考语文卷出题人意图的方式来理解林小天的剧本，把这出事故当成一道续写作文题。

但他没想到林小天这个怪才，根本不能用常人的逻辑来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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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星翻到第一页，再三读了几遍人物介绍，差点没倒上气。

“林小天把白娘子写成了个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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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能算故事新编吗？

这算瞎说八道吧！

当年雷峰塔下应该镇的妖孽是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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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星震惊抬头，发现莉莉在把他领到候演处以后就脚底抹油了，他连个吐槽的人都没有。

……

算了，在反串女妖和剃度出家之间，他演的许仙好歹还是看上去最正常的那个。

他平心静气，继续往后读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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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有人撩起帘子，和他打了个照面。

“同学……哎？这么巧，你演许仙啊？”

黎若星抬起头，看见一个帅得惊天动地的武僧法海。

布鞋白袍，颈上戴着一串类似骨质的道具佛珠，虽然没剃发，但本就短短的发茬也不违和。

简单的上妆将硬朗如模特的五官勾勒得更为深邃，颇有几分赵文卓版法海的英俊。

黎若星不由得站起来。

比起赞叹，他更多的是惊讶和疑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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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韶？你演法海？”

“是啊，被一个戴小黑墨镜的男人硬拉过来的，马上要上台了，剧本都没拿到，真离谱。”

“……等等，你演法海。”黎若星的理智断了线，“那、那于洄演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