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问诊

黎若星在自助柜机面前，掏出自己的银行卡。

这张卡的开户行就在这个银行。

这银行选址在近郊，五公里内足有四所公办大学，由此得名大学城。

黎若星扫了一眼大厅，来来往往的年轻学生很多，与他身形相似的也不在少数。

他压低帽檐，又把口罩往上提提，直到遮住大半个鼻梁，才去操作柜机。

——操作的同时还不忘记用身体和手臂微微挡着台面。

大约是他谨慎得有点过于引人注意了，几个银行职员嘀嘀咕咕面冲他交流着什么，连荷枪实弹的保安都不由得看他几眼。

黎若星加快了操作的速度，在几分钟内结束了汇款操作，快步走出银行，像逃似的。

室外的空气冷冽，黎若星大口呼吸着，迫使烦躁的大脑迅速冷静下来。

他掏出手机查询余额——卡里、支付宝、微信，校园卡，所有存着钱的地方林林总总地加起来，只剩一百块。

距离他拿到兼职结款的时间还有半个多月。

黎若星吐了口气。

算了，又不是没活过更艰难的时候。

无论怎么困难，S大对学生的补贴力度还是比高中那时候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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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手机里那条语气凶恶的讨钱短信删了，垂着头走回地铁站。

地铁站门口有几个街边小摊，热火朝天地吆喝着，瞧上去比他们那头的地铁站有生活气息多了。

铁板烧、烤冷面、淀粉肠，油炸串……摊位一字排开，带着调料味道的香气打着旋冲进鼻腔，引人顿足。

不少同龄人正排着队购买，一买就是四五份，量大得足以包圆一整个宿舍。

大学生严选，味道错不了。

黎若星惦记着自己出门前随口和于洄说的带小吃回来，跟上队尾排起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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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2宿舍里，结束了选修课的于洄打了会儿游戏。

眼看着手上所有游戏的日常任务都清完了，黎若星还没回来，只好百无聊赖刷起手机。

好奇心作祟，他点开备忘录，复制下那一行乱码似的微信号，发送好友申请。

他转着手机，沉甸甸的iPhone在指间轻巧得像张扑克牌。

说实话，他从小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幸运儿，从来没有什么愿望的实现需要他等上太久的，是以于洄很欠缺耐心。

可自从升入大学，纵使意料之外的恋情目前进展不错，但无缘无故变异这回事实在困扰。

这段时间下来，他唯一摸到一点大门的，就是那个进不去的论坛，以及这个语气古怪的互联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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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申请秒被通过，就像这医生一直蹲点在等人添加似的。

面对和当时小窗如出一辙的灰白色默认头像和直白的微信昵称，于洄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打起了问号。

——太像骗子了。

于洄当场下载了个反诈APP，并且决定无论这个治疗师一会儿如何花言巧语，自己都绝不转账。

两秒过后，对方发过来一条消息。

【治疗师】：哦，是你啊。

【治疗师】：来太晚了，没救了，我拉黑了哈，别给我的职业生涯增加失败案例。

于洄：……

他这是在对话谁，扁鹊的英灵吗？

于洄：【大哥！手下留人！】

于洄：【我承认我的确犹豫了几天但是罪不至死吧！神医救我狗命！】

屏幕顶端的昵称跳转显示为正在输入中，一句十分无情的回复跳了出来。

【治疗师】：按我的推断，其实你应该已经死了。

于洄静默三秒钟，打出一个问号。

【治疗师】：我们论坛的确收录怪人怪事，我主要研究的就是海洋生物方向的拟态变异症状。

【治疗师】：根据我目前对该病症的了解，发病之初就需要迅速干预治疗，如果不成功或者拖延较晚，那病人的生命力就会迅速枯竭，完全是在和死神赛跑。

于洄不禁张大嘴巴，感到一阵无语。

——那哥们当时怎么也没劝自己赶紧接受治疗啊！

怎么，是因为没接诊所以死了不算他治失败吗！

这是什么道理！

对面的人仿佛洞悉了他的想法。

【治疗师】：别怪我，时间宝贵，你当时不回复，我只好抢时间去救其他情况更危险的病患了。尽人事，听天命，也算给你上一课。

于洄：……我谢谢您。

【治疗师】：你看，事情这不就峰回路转了？你既没有接受我们的治疗，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地打字跟我咨询，这就说明，你和我这里接待的其他病患不是一个情况。

于洄：【其他人什么情况？】

【治疗师】：海洋污染后，许多海洋生物异变成了高攻击性的污染物，我的病患大多数是沿海地区的居民，因为某些情况被污染物攻击咬伤，才发生的异变，引发了不少恶性事件。

【治疗师】：而你的情况，我猜测和别人并不一样。简单来说，大概就是你想看病但是挂错科了，或者说，你的情况根本不是病态的变异，而是更高等的一种进化方向。

他打完这段话又迅速撤回了。

【治疗师】：刚刚只是我个人的推论，比较武断，目前也没有强有力的证明，还是撤回较为稳妥，是我多言了。

于洄思考一番，确实如此。

他的变异和动物攻击完全无关，而且变身的过程反而对他有益，迅速恢复的断腿就是有力的证明。

他不禁觉得有些热血，却也更为苦恼。

于洄：【那请教一下，我应该去挂哪科啊？哦或者说，我应该去找什么机构？】

治疗师回复：

【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于洄：?

怎么一言不合还唱歌呢。

于洄继续追问，但无论说什么，对方却再未回复过。

他感到心里一阵憋屈，随手把今天宣传招新时赠送的小挂件扔向了宿舍门——

门却在此时洞开，于洄大叫不好，开门的人反应速度奇快，单手截住了那只拳头大小的、长着卡通表情的红色毛绒爱心挂件，衬得那人玉一般的手更加精致，连骨节的粉色似乎都加深了。

黎若星低头看了看，回过身，随手将挂件拴在书包上，冲于洄笑笑，挥了下手里香气扑鼻的街边小食。

“谢谢你的惊喜小礼物，我很喜欢。饿了吧，我回来的路上买了小吃，一起吃吗？”

于洄扶着额，热泪盈眶。

他家小星星真是一款善解人意特别好哄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