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占地

黎若星从家教学生的家骑车回到S大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深秋时节，天黑得早，他随便吃了两口晚饭，赶着回到宿舍。

今天是他教新学生的第一天，他还有些需要和家长沟通的事情要做。

902没开灯，却也没锁门，黎若星推开门的时候还有点惊讶，等按开灯，他才发现于洄就在房间里。

他靠坐在窗户旁边，右胳膊弯过来托着脸颊，眼神落在床外，一副惆怅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怎么不开灯？在等我回来吗？路上有点堵车，比预计得要晚。”

黎若星将运动鞋摆好放在门口，走过来将书包放在桌上。

于洄如梦方醒似的回过头。

“哦，没，想事情来着，还顺利吗？”

“嗯。”黎若星将桌上的外卖盒扔掉，问他，“遇见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吗？”

于洄轻轻叹了口气，试探着问。

“今天选修课上，高风跟我提起社团的事。他说你报了篮球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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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星批改试卷的手顿了一秒，表面上看不出来，其实手心已经微微出汗了。

他并不是刻意隐瞒自己报了篮球社的事，只是这件事，在没有十拿九稳的情况下，他不想讲给于洄听。

他抬起眼睛看于洄。

于洄歪着头耐心等他的答案，眉心微微皱起。

黎若星慢吞吞地说：“嗯，是，我提交了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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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请只是填一张表，但距离真正能入社团还有很大的一个坎在等着黎若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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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他从小到大不算特别擅长体育，成绩虽然都够得上优秀，但也就在边缘而已，远比不了于洄。

他见过无数次于洄在赛场挥洒汗水的闪光模样——无论是在教室的窗前，还是装作一次次不经意的路过操场，于洄毫不例外的都是人群的焦点。

无论娱乐还是级赛，围观女孩们递来的水简直能在原地开个水吧。

黎若星琢磨着，自己混进女生堆里送水是不太可行，他的发展路径约莫是拼进校队成为于洄的对手。

于是黎若星在高三开学就推开了体育办公室的门，只可惜刚一张嘴，一米九二的体育老师就挠着头给他拒了。

“黎若星同学啊，那个，不是老师针对你哈，你素质不错，老师肯定也希望你能加入校队，但是哇你可是状元的有力竞争者，你们班主任叮嘱了所有管理社团的，都要劝你以课业为主，老师实在是不敢同意你的申请啊。”

彼时的黎若星满脸冷意地回了班，在楼道口和正下楼的于洄擦肩而过，嘴里嘟嘟囔囔的。

“龟儿子，老子不退校队也能拿状元回来，瞧不起谁呢！”

黎若星诡异地感到了一丝安慰。

看来学校层面，他俩还是十分平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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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终于高考结束，顺利升入大学后，再也不会有班主任管东管西了。

黎若星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想和于洄在球场上较量一番，或者同他打配合，亲密无间。

以于洄当时对篮球的热爱，一定会参加篮球社团吧？

或许更厉害一些，能直接选入学校的球队。

后者比起前者来说更加专业，社团只是兴趣，校队才是真正的能代表学校出去打比赛争荣誉的存在。

虽然于洄现在还在养伤，但凭高中亮眼的成绩，学校一定会给他亮绿灯。

而至于自己……

黎若星摸摸鼻梁。

他对于篮球的理解尚处于理论知识范畴，虽然规则背了个滚瓜烂熟，但自己摸球的时间还太短了。

听说篮球社的入选门槛是随机把报名的同学们分成两队PK，综合评估表现再决定通过率，堪称是优中选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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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洄没说话，往常总是扬着的嘴角这次也平直着，看上去并不为这个消息儿高兴。

黎若星的试卷批改不下去了。

他不擅长察言观色，面对心上人的时候则格外有些笨拙和自卑。

优等生的脑子拐了几个弯，推理出一个结论：

于洄是不是觉得我球技太烂了，想建议我换个社团，以免在预选赛上太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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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星无意识地拿笔的末端撑着酒窝，字斟句酌地解释。

“我知道我球技拿不出手，不过我交申请表的时候遇见了一个熟人，他说在预选赛前先带我实地多练练，比赛的时候不会太难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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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洄有种不好的预感。

“高风？”

“不是，章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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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洄的眉尾狠狠跳了一下。

他真恨不得跳起来摇着黎若星的肩膀问他是不是真的没看出来章韶那小子居心不良。

但看着那张不明所以的脸，于洄又泄了气。

老婆强大且美丽，但实在钝感力。

更何况他现在这个腿脚，也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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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来想去，于洄决定把怒火洒到章韶头上。

“他约你哪天？”

“周三的上午。”

“好，那到时候我去给你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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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星重新埋头进试卷，于洄看着他领口处露出的白皙脖颈，摸出手机，给之前一直试图劝说他加入校队的骨干同学发了条微信。

于洄：【之前的邀约我会考虑，但我希望你能帮我个忙。】

校队骨干：【哟，什么事，请说。】

于洄：【周三你们队有训练活动吗？】

校队骨干：【有，刚商议说周三下午举行第一次校队训练。】

于洄：【我希望你们能挪到上午，提早把场地占上。】

校队骨干回了一个ok的手势。

【校队骨干】：于哥是有什么特殊的用意吗？是不是要亲临现场，以顾问的身份帮我们指点指点呐？

于洄顿了一秒，心想这同学倒是个人精，卖个人情也未尝不可。

于洄：【可以，周三见。】

没想到校队骨干还没结束他的八卦，大概是难得找到了沟通机会，一时话多。

【校队骨干】：于哥是不是在咱们队内有什么兄弟啊？可以跟我直说，冲你，我肯定照顾！

于洄皮笑肉不笑，扯扯嘴角。

于洄：【没什么，预防有人心怀不轨地撬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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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晚上的男寝404，宿舍已经熄灯，赵飞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听见一阵异响。

赵飞艰难地睁开眼，发现下铺的位置亮着一盏小台灯，宿舍地上趴着一个人影。

他吓得腾地坐直了。

“章韶？章韶？你摔下床动不了吗？”

人影顿了顿，从趴着改成坐在地上，抬头露出一张无语的帅脸。

“我在做俯卧撑。”

赵飞：“……”

赵飞：“大半夜的，你吃饱了撑的？”

章韶啧了一声：“这不是明天要带黎若星练球吗，我临时练练肌肉，万一明天有什么亲密接触呢？”

赵飞怪笑了一声：“啊是是是，你为了蹲守他参加哪个社团，想方设法加了各个社团的骨干，甚至不惜出卖金钱和美色，真有你的啊章韶。那黎若星到底是个什么狐狸精，我真服了。”

章韶顺手丢了件衣服扔他。

“你懂什么，明天上午，你跟我一起去，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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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半小时，章韶就抱着崭新的篮球和赵飞急匆匆地赶往篮球场地。

他甚至换了全新的球鞋和运动服，还骚包地喷了点男士淡香水。

结果刚走到操场的铁丝网门口，满脸洋溢着的笑容就碎了。

章韶直接破口大骂：

“怎么校队的人在这？？昨天我问场地的时候明明说没人的。”

一旁的几个校队替补看过来，哼笑一声，拍着章韶的肩膀往里指了指。

“看见没，那个坐轮椅的，大神，神中神，大神说周三上午有空来观摩一下，我们自然要改换时间。不好意思了兄弟，你们换个时间再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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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韶只扫了一眼，就脸色铁青，当即把手里的篮球一扔就走了。

赵飞只好尴尬地捡起来，跟替补同学道了个歉，絮絮叨叨地追上去。

“哎章韶你这脾气……唉唉真得改改了，你慢点走我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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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的是于洄，却也不只是于洄。

因为黎若星就站在他的轮椅旁边，而趁着比赛中一个超绝的进球时机，全场沸腾欢呼的时刻。

他看见于洄握住黎若星的手，十指相扣。

而黎若星不但没挣开，还勾起手腕晃了晃，亲昵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