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过敏

于洄大脑宕机——

虽然这个形态的他应该有一个大脑和八个副脑，加起来足有九个大脑，但现在全部停转了。

从未有过的脆弱感袭击了他，于洄快碎了，连触手也软趴趴地打着蔫，支棱不起。

他现在只想把自己缩成一个小章鱼团。

或者干脆找个厨子把自己做成章鱼烧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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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原地僵了太久，于洄坐起来，刚刚脸上的暧昧红晕已被苍白替代，强撑着冷静问：“于洄？还能动吗？”

于洄用触手把自己的脸裹了起来，将身体扭到一边。

“能，只是伤心太过，无法面对现实罢了。”于洄幽幽说，“这变身难道是个必然事件？完了，前途一片完犊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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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星沉默下床，去拿了张草稿纸和铅笔，涂涂画画起来。

这人一旦动笔，就有一种无比夺目的气场，连整个昏暗的宿舍仿佛都被他照亮。

于洄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向他的方向蛄蛹蛄蛹——

还没成功钻进小男友怀里，黎若星就把纸按在床面上，趴着和于洄一起看。

上面写了一个“推导公式”。

【有关于洄变身事件的推论】

【已知，于洄因某种特殊原因会由人型变化为小飞象章鱼，结合前两日的情况，推论触发条件及恢复条件】

【触发条件：接吻？时间（午夜十二点）？】

【恢复条件：时间（早上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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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星咬着笔，认真琢磨这道题。

而章鱼形态的于洄，却忍不住用360度的无盲点广阔视野打量趴着的黎若星。

他睡前刚洗的澡，头发在枕头上压得有点乱，棉质的工字背心下，小臂的线条有力而又流畅，能看出隐隐的肌肉线条，却还是劲瘦又漂亮的。

视线顺着黎若星的颈侧滑过背肌，绝美的弧线收束在一截被撩起的衣角，其下是窄窄的、粉白的腰。

再往下的线条被收束在薄被之下，拱起的弧度却不禁引人遐想……

于洄收回眼睛，感觉刚刚宕机的八个大脑算是彻底活络起来了，烧得要过载。

那根时常想入非非的触手已经瞄着黎若星的腰去了，于洄倒吸一口气，用力控制其他的触手把它拉回来。

——哥们！回头是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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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觉得这个恢复条件不怎么充分，但大概还要等明天早上再看看……于洄你在做什么，左右手互搏吗？”

“在救你脱离苦海，不然你可能受到惊吓摔下床去，咱们902宿舍可不能再有第二个伤员了。”

黎若星这才扭过头看见那根伸出老远又被其他触手勾着往回拉的粗壮触手，触手的尖尖用力朝他腰的方向颤抖着，很好地表达出了渴求。

黎若星默默往旁边挪挪，咻地一下把笔塞给了那只触手。

“那个，你做做题冷静一下，看看这些条件里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于洄莫名有点心虚。

“啊，没什么要补充的，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还比较少嘛……”

他话音未落，八根触手齐刷刷地往前将躯体一拽，吸盘用力啪地一下吸在恢复条件那行，十分痛快把于洄出卖了。

于洄：“……”

——我不是你们的头儿吗？怎么美色当前，全员叛变呢？！

黎若星盯着踊跃蠕动的触手们，头皮发麻的同时还在孜孜以求：

“这是什么意思？我的推导不对吗？”

面对黎若星的眼睛和触手们的极不配合，于洄扭过头，老实交代：

“呃，其实昨天六点之前，我还做了一些别的事情，大概、也许、可能……也是恢复条件的其中之一吧。”

“什么？”

“六点前，我亲了你一下。”

黎若星僵在当场足足三秒钟，拿起笔追问：

“以章鱼形态吗？吻的是哪里？持续时长是多久？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呃、对，章鱼形态，吻的是、是你的嘴巴。时间我不记得了，大概三分钟或者两分钟，特别之处就是、就是特别甜……”

于洄整只鱼都要烧红了。

怎么被吻的对象现在一脸冷静下笔神速，吻人的那个反倒被审得结结巴巴啊？

简直倒反天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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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星记得很详细，但写完之后也只能一人一鱼大眼瞪小眼看着这张纸，归纳不出任何规律。

直到黎若星抵挡不住袭来的困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已经后半夜了，早些休息吧，总能找到办法的。”

于洄往前蠕动一段，触手扬起，想贴在黎若星的脸上安慰安慰他——

小男友嗖地一下拉起被子，把自己捂成一个严严实实的人型隆起。

于洄跟着被子的位移被抖落在旁，啪叽一声倒翻过来。

“嗯嗯，我是困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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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洄晕晕乎乎爬起来，把自己摊在黎若星的脚边，心想——

这么你追我逃下去，不是个事啊。

黎若星明明那么喜欢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将自己的章鱼形态拒之门外……

若说是因为冲击太大而应激了，以他的适应能力，不应当现在还这样吧？

这其中定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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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洄决定兵行险着——

他酝酿了片刻情绪，委屈巴巴开口。

“黎同学，你是不是特别嫌弃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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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里的黎若星咬着嘴唇，手不自觉地把光滑的被面掐出了褶皱。

“当然没有！我只是……”

他呼吸一滞，瞳孔不自觉地放大。

创伤后应激障碍，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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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肮脏的回忆又一次像夜晚的海浪一样包裹住黎若星，他颤抖着，嗫喏着嘴唇，拼了命地想把自己的过去和盘托出。

可他不敢。

他怕面对于洄怪异的眼神。

于洄那样的人，一看就是从小在爱里被滋养大的小太阳，而他呢？

他就像一只趴在水沟里的老鼠，贪婪地苟且偷生着，还妄图得到太阳的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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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杂的思绪化身为一只无形的黏腻触手，一圈又一圈缠上他脖颈又再收紧，勒得他眼角泛泪，连氧气都呼吸不进……

有什么软乎乎的东西用力支开被子，让空气冲了进来——

一句担忧的话在他耳边响起：“黎若星，你浑身都在抖，差点把自己闷死。”

黎若星猛地回神大口呼吸着，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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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于洄。”

“我没事，我只是……对软体动物有一点过敏，不严重，能够克服的。”

……

“我一定能够克服的。”

他又说了一遍，声音闷闷的，不像是说给于洄，倒像是给自己提要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