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画地为牢

从陈曦变成白玄的那一天起，关山将原本打通的两套别墅重新隔离开，将弟子们全赶到工作室居住和设计，只留下马骏住在后院，因为刚开始不断被修复的白玄样子真的很可怕，满脸裹着纱布，像个木乃伊，除了关山和马骏她谁也不愿见。关山更怕人多嘴杂消息走漏。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但声音却不会变，接触多了自然会被熟悉的人认出来。关山和马骏才隔离开了工作室，将白玄藏了起来。就算是经纬几人有所怀疑，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着默契谁也不问谁也不说。

这三年白玄几乎将自己封闭在了别墅里，足不出户，她画地为牢，一天都说不了一句话。她把自己埋在无穷无尽的工作里，要么每天把自己埋进成堆的设计稿中绘制作品；要么陷进一屋子的书籍中吸取设计灵感。不论白玄的容貌如何变，但设计风格没有变，画图的技巧没有变。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必定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也就是那个时候她的设计能力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为了保守她的秘密，关山对外宣布白玄成为自己的关门弟子。她一周的设计量是别人一个月甚至是半年的设计量，她的设计又好又快价格合理，几乎横扫了深圳各大珠宝公司，也很快让她在生产厂家中有了知名度，站稳了脚跟。所以她虽然足不出户，但作品却名扬四海。她不是靠关山的资源帮她，是靠自己手中的画笔重新站了起来。

有的时候关山真的很担心白玄，她除了设计只剩下了吃饭和睡觉，有时十天半个月都不说一句话。她特别喜欢傍晚自己坐在院子的花架下，有时一坐就是一整夜，自己拿着手机看着网上关于向枫和风月的各种报道，看着手机里和向枫空白一片的聊天纪录，默默偷看向枫的朋友圈，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像是被掏空。人难过到了极致，真的会心疼，会胸闷，会呕吐，会耳鸣，会惊醒，会发抖，会头晕，会头痛，会厌食，会坐立不安，会失眠，更会精神崩溃，这种感觉关山比谁都清楚，他永远都会站在窗边默默注视着白玄，看着她在深夜崩溃，又看着她清晨自我治愈。关山不会和陈曦灌输鸡汤，他会直接了当的告诉陈曦：“人生至暗时刻，大道理没用，鸡汤也没用，亲人和朋友只能帮你减缓焦虑，不能击退黑暗，把你拉出深渊的只有自己，熬过去你就不再是从前的自己。把身上的伤熬成疤结成痂，那些厚厚的痂就会成为你最坚硬的铠甲，助你重返战场，帮你改变命运，成就你王者归来。”

有时候看着白玄实在熬不下去了，靠灌醉自己来自我催眠，他会走过去，强行拿走白玄手里的酒杯，告诉她：“丫头，和他告个别吧，别哭，别删，别联系，往后通讯录里有他的电话就够了，他在你心里待过就够了，能看他的朋友圈就够了，即使这一生你们永远不能在一起，祝他平安就够了。”

有的时候看着她被一次又一次重整再造的痛苦折磨得靠不停服用止疼片才能勉强熬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夜，这种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让白玄瘦骨嶙峋。关山是真的心疼，像关山这样身居高位的人都曾经历过毁灭性的打击，见证过颠覆三观的人性，顿悟过痛彻肺腑的人生，只剩下对弱势者的苦难和怜悯。白玄的现在何尝不是自己的过去。他曾和最信任的朋友在缅甸玉石市场被坑得负债累累，女友跑路，朋友逼债，父母中风，公司破产，法院起诉，流落街头，哪一件都是灭顶之灾，他也曾和白玄一样痛苦过，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感同身受。他第一次学着像个老父亲一样拍着白玄的肩膀安慰她：“丫头，你抱过他的人，亲过他的嘴，搂过他的腰，抚过他的头发，这辈子拥有过他，就当你嫁过他。下辈子别再遇见他。”

更多的时候是他看着白玄满脸缠着纱布，白天不敢出来怕邻居看到，只有等到晚上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数星星，常常一数就会数到天亮，有时数着数着就会湿了眼眶。真正有杀伤力的，不是突然宣告关系终止时的决绝，也不是从对方身上剥离自己的那些日日夜夜，而是当时间推远，远到足够看清事情全貌时，你发现记忆里那些，深刻而意义非凡的东西，其实浅薄的很……就像无名指上那道被一鹅钻戒勒出来的痕迹，不过三年便磨平了痕迹。

关山也会递上一杯热茶塞进白玄手里，或者给白玄裹上一条披肩，安慰她：“丫头，想哭就哭吧。人啊都这样，一会想得通一会想不通，有的人就像是一根刺，时不时扎你一下。我知道你很疼，这段感情要了你半条命，但不要紧，他走了我在，他不爱你，我爱你，他拿走的爱，我给你填上，我会一直陪着你，相信我。”

吴边用三年的时间将白玄支离破碎的身缝缝补补将她改头换面，而关山则用了三年的时间将白玄被碾压破碎的灵魂重新修修补补，助她涅槃重生。当白玄终于不用再接受手术后，马骏会教白玄基本的防身术，让她在遇到危险时能得以自保。他把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教她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寻找自我疗愈的方法。关山在白玄改名后开始带着白玄出去应酬，刻意地调教她，如何在酒桌饭局中斡旋在商界大佬间，教她如何读懂男人，教她如何拿捏男人。

对一个人念念不忘是什么感觉，就像白玄的每件作品里都会有向枫的影子，有向枫教她的设计技巧，有向枫最喜欢的宝石，有向枫喜欢的中式风格，每一件作品关山都看在眼里。

白玄也成了关山所有弟子中最勤奋最努力的那个，她没日没夜设计作品，一个人就为关山的设计室创下了十个人的价值，她的身价也水涨船高。随着她的交际圈越来越大，白玄成了关山设计室的王牌，她一个人的版权收入足以买下整个设计室，让她成为珠宝圈最炙手可热的设计师。但白玄却安分地待在关山身边，没有半分另立门户的意思。只有白玄知道她拼命工作的目的就是像《离婚律师》中的一段台词，认真做人，努力工作，为的就是有一天，当站在爱的人身边，不管他富甲一方，还是一无所有，都可以坦然面对。他富有白玄不觉得自己是高攀，他贫穷两人也不至落魄，这就是白玄努力的意义！她希望有一天自己再出现在向枫面前的时候，不再是那个仰视他受他庇护的小女生，而是可以和他并驾齐驱的大女主。

时间会慢慢沉淀，有些人会在你心底慢慢模糊，有些人不论多久依然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