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白月光

陈曦搬到向枫的客房，卸下首饰，装到盒子里，准备明天还给他。自己虽然是个初入职场的小白，但是逢场做戏还是能识别的，所以对向枫今天的话根本没有在意。一个生人勿近的霸总和一个一穷二白的菜鸟这个差距是坐着动车也追不上的。中国人的婚姻讲究门当户对，这话陈曦信，不是一定要地位相当，而是文化程度和价值观的旗鼓相当，否则，即使靠着手段一时上了位，也注定不得善终。特别是胡斐在审问乔泰时的那句，污蔑向枫的白月光和向枫对蓝欣的维护，都让陈曦清楚地感觉到两人关系的亲近，这套《比翼双飞》应该更适合他们才对。

洗完澡躺在床上，辗转无眠。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像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像陈曦这样六亲无靠的孤儿，在冷漠的城市里独自求生，不但背负着生活压力，还有各种精神负担，独自一人的孤独，尤其是生病或需要陪伴照顾的脆弱时候，越是这样却又越难在现实世界和其他人建立稳固的情感关系，所以那时的陈曦自卑、胆怯，没有安全感，重大的家庭变故让她根本不敢奢望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

那天晚上陈曦睡得很不踏实，她做了个噩梦，梦见已故的父母坐在台下看着自己登上了领奖台，可惜一转眼，他们便倒在鲜血淋漓的车祸现场。颁奖典礼变成了葬礼，陈曦惊叫着从噩梦中惊醒，抱着被子泣不成声。

窗外微风轻拂着窗纱，屋内灯光微澜，陈曦拉开阳台的门，站在二十多层的酒店观景台上极目远望。深圳的夜空静谧深沉，下面是一片微波无澜的海滩，远处万家灯火如繁星似锦，陈曦孤独地站在这空荡荡的观景台上，被黑暗层层包裹。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在这孤独的城市、黑暗的夜晚，陈曦再也控制不住对亲人的思念，趴在观景台边的栏杆上失声痛哭。很多人失眠多半是被情绪击溃，尤其是在深夜痛哭的人，她此时正在坠落，迫切需要被温柔地接住。

“你……还好吗？”

突然寂静的夜里却传来向枫低沉的声音，穿过层层黑暗直达心底，那是深夜里最温暖的问候。

陈曦猛地抬起头，才发现向枫就住在自己隔壁，西尔顿的两处观景阳台间几乎只隔了一个栏杆。他显然还没休息，穿着件衬衣靠在阳台上，远远地用一种读不懂的目光解读着陈曦。

“我没事，不好意思吵到您了。”陈曦抹了把泪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凌晨两点多的夜晚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房门却应声而响，外面是向枫磁性低沉地声音。

“我能进来吗？”

陈曦犹豫了一会，起身穿上酒店的睡袍，红着眼睛打开门却不敢直视向枫。向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娴熟地泡了杯茶，陈曦窘迫得好久都不敢开口说话。

“还在为乔泰的事难过？”

“不是。是我做了个噩梦。”

“一个人从梦中哭醒，一定有她痛彻肺腑的难言之隐，你愿意和我说说吗？”如果……如果陈曦不是在痛失亲人的悲痛中迷失了心智，如果不是因为自卑，那晚她一定会爱上眼前这个眼眸深情温柔如水的男人。

犹豫了很久，陈曦终于对向枫敞开了心扉。在这样一个无眠的深夜，能有一个人愿意聆听你灵魂深处的孤寂，是一种幸运。

“我的父亲是医生，母亲是老师，我大四那处，父母开车到近郊度假，晚上在回来的高速上，被一辆超速逃逸的跑车强行变道，导致同行的大货车紧急变道，侧翻后压在我父母的车上，当场死亡，还引发了后面的五车连撞，当我跑医院的时候，他们……他们鲜血淋淋，尸骨不全地躺在那里……我以为时间长了，什么事情都会淡忘了，可是我每次闭上眼睛就无法忘记那个场面，夜夜惊醒都会看到他们的样子，所以我的堂弟才会一直在家陪我住，从那之后我睡觉从来不敢关灯。”陈曦想尽量平静无波地对向枫叙述那场事故的情况，但是终究还是泣不成声。过了很久才听到向枫略带沙哑的声音：

“死者已矣，生者往昔，生命无常，人生有序，放下吧，生者幸福是对离去亲人最好的安慰。”

“我没事。”陈曦抹了把眼泪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今晚我在客厅陪你，你可以安心睡觉。”

“我一个人可以的。”陈曦感觉自己又不是千金小姐，做个噩梦还要老板陪，多少有些矫情。

“你不怕乔泰再找麻烦？你伤的可是他的命根子。”向枫的提醒让陈曦红了脸，尴尬得用脚趾都能抠出个地下大别墅。

“我……”

“放心，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饥不择食的色狼。如果我有非分之想，你觉得自己逃得掉吗？”向枫目光深不可测，让陈曦像受惊的兔子逃进了里面的卧室。

那一夜陈曦睡得很踏实，房间里到处弥漫着向枫身上淡淡的鸢尾雪松香水的味道，让陈曦不再害怕黑暗和孤独。第二天一大早陈曦醒来的时候客厅沙发上已经没了向枫的身影，好像昨晚自己真的做了一场梦。当陈曦拿着《比翼双飞》出现在向枫面前的时候，他脸色铁青。

“向总，这是您的《比翼双飞》，如果没什么事，我定的下午的机票就回去了。”陈曦和向枫不同行程，所以也没有定同回的日程。他看了一眼《比翼双飞》碰也没碰。

“我说过送给你了。”

陈曦看着他迟疑了许久，一定是乔泰和蓝欣的事让他碍于面子，不过是这个意外插曲让自己占了个便宜。这一套《比翼双飞》上面的几枚克拉钻价值上亿，陈曦清醒地认为自己这个职场小白怎么可能接得住这泼天的富贵？于是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向总，昨天的事翻篇了，蓝小姐是您的白月光，我不会嫉恨她，我觉得这套首饰您留给她更合适。”

向枫的脸黑成了锅底目光咄咄逼人：“你是不喜欢？还是不想要？”

“我……我自己设计的当喜欢，但是我刚到公司资历、业绩都没有，所以这个礼物受之有愧。”

“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会收回。”

陈曦感觉再坚持下去有些不近人情，看到向枫没有半点收回的意思只好拿着首饰落荒而逃。